萧季雪倒是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朗声,“宫里的消息一向
漏风,臣是听简丞相说的,听说连万大人的小女儿都被贬黜出宫了,皇上对准后娘娘的宠眷可谓深泽啊。臣从小看着皇上长大,却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喜欢过哪位姑娘,如今皇上年龄已经不小,该是成婚之时了,臣真替皇上高兴!”
什么?万朱华被贬黜也能算在云珏宠爱我的账上?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萧季雪一番话说得我既是不满又有些许莫名动容,不觉鼓着勇气端起一杯酒,道,“萧将军如此诚心,本宫必定要给您面子。那,就以一杯薄酒本宫在此谢过萧大人了。”我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下,呛辣之感让我忍不住咳嗽,我碍于颜面,强忍下来。
云珏默然,忽然端上了一碗清粥,取过勺子,公然舀起一勺粥来喂我。
我愕然,呆呆看着云珏。云珏低声,“不用我教你张嘴怎么张吧?”他说着,薄薄的唇居然微微张合了一下。
心砰然落响,我一愣:他,这是示范么?他,怎么可以如此性感?
我惊讶的张嘴,一勺清凉的粥直直塞入了我口中,我险些呛着,云珏连忙拍拍我的肩膀,温声细语道,“慢点,不急。”
“皇上果然是极宠爱准后娘娘,确实至情至性,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一声冷言响于殿内。云珏看也不看,道,“宁爱卿,朕宠爱准后娘娘,就是要人尽皆知,不是吗?”
我转头,取过元秋递上的手帕,轻轻擦拭嘴角,顺便看向那个有些放肆的声音。声音来自萧季雪的斜对面,一个冷峻清雅,年纪稍比云珏大了三四岁的刻板男子。他身形略微萧条,病怏怏的脸上毫无血色。他的目光极为清冷,无欲无求一般,时不时咳嗽几下,却还是不停地再给自己斟酒。
“宁何未!你怎么敢对皇上如此放肆!”萧季雪连忙出声斥责。
“不碍事,宁爱卿一向性子孤僻,却是当朝独一无二的才华文臣,朕赏识宁爱卿,也更赏识他桀骜不驯的性子。如今,宁爱卿痨病更重,却还能来赴宴,朕怎么会怪他无礼?”云珏冷冷笑道,“不过,爱卿倒是说说,朕怎么个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
宁何未倒是古怪,一言不发,倒是一劲儿的喝酒,完全没把云珏放入眼里一般。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宁何未忽然一抖,将手中酒杯掉落,整个人伏在案上猛烈的咳嗽起来。
“宁何未,你好无礼!”又一个朝臣忽然起身,指着他便道,仿佛恨他。接连满是议论,殿宇哗然,声声指责讨伐向他。我心道,看来这个性子孤僻桀骜的宁大人在朝中并不受欢迎,这样的人,却能在朝堂之中留下,忍受冷眼,并不像是为了荣华富贵、精忠报国,那么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在跟自己过不去。
看到宁何未的样子,我小心对云珏道,“不如,先传御医来给宁大人看看?”
云珏立马瞪我一眼,似是不悦。我一怔,不敢再多说,但目光还是流连向宁何未。
宁何未忽然抬头,目光对上我的一瞬,令我有些悚然,因为,他澄可见底、不藏杂浊的眼眸里竟然满满当当是一种切骨的恨意!
“来人,给诸位爱卿传膳,叫候着的歌舞出来助兴吧。”云珏不动声色,也不理会一旁执拗的宁何未,只是如是道。
上膳的是一排长相姣好的宫婢,元秋忽然推我,我愕然看她,她微微侧脸,在我耳边轻声,“娘娘快看,那个给萧将军上膳的宫女。”
——是我的白玉钗!没错,是我的白玉钗。虽然相隔很远,但那个娇小宫婢的头上除了那支玉钗再无它物。乌黑的发上,一览无余是白色的翠玉。
我一急,元秋对我摇摇头,又道,“她们都是偏殿的宫婢,上膳之后应该会回去偏殿守着,娘娘大可一会儿在宴中,找个借口离去。”我一想,觉得元秋说的十分有理,心里喜悦,面上不住笑起来,转脸,又对上云珏半死不活的冷冷表情。
他见我笑颜如花,不觉蹙眉,有些狐疑,终是没有出声。
“丝竹耳,薄月尔,潇潇暮雨艳凝略。年华转,芳馨殒,繁歌错舞,不是经年惊鸿宫阙……”泠泠几缕开音,几
响琴弦夹挑,一曲仙乐灵音婉转,惊厥周坐。
红毯之上八面红衣作围,围住其中一个蒙面女子。舞绸翩翩,如雀如火。蒙面女子隐匿朦胧,调弦作歌。她的声音清冷之极,一句便空灵如鸣、赫然触进人心。
这乐声歌声,穿透旷广殿宇,流连一方,回旋久绝。
云珏也不禁凝神片刻。他慢慢举起酒杯,饶有兴致看向那里的蒙面女子。我心中莫名落沉,望向四座,刚刚还夸我风姿美艳的萧季雪也跟看得呆了一样,双目紧锁在红毯正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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