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很喜欢薄荷豆糕?”
云珏一脸狐疑的看我,挑眉道,“怎么,准后不是费心调查了才知晓的?不要告诉朕,你是误打误撞正好合了朕的口味。”
“不,”我道,刚想如实说去,又觉得自己未免太没心眼,便改口道,“确实,误打误撞。臣妾自幼也是爱吃这种糕点的。”
“看来朕与准后有缘,幼时志趣也是相同。”云珏笑道,“朕幼时,认为吃过的最好的点心就是那小小的薄荷豆糕,让朕那时每日盼着最多的也是它。”
我不禁笑了,一点不信,“皇上玩笑吗?宫里糕点哪里是薄荷豆糕可比,这东西不过是寻常人家偶尔吃吃的玩意罢了,怎会叫皇上如此钟情?”
“呵,朕小时候,哪里吃得上宫里的,”云珏又喝一口酒,突然打起酒嗝,顿声片刻,他才接道,“宫里的糕点。”
“皇上怎么会吃不上宫里的糕点?”我问,今天云珏醉了,跟他说话反而轻松不少,可是还是免不了满满一肚子好奇,一肚子疑惑。
云珏迷离的看着我,用指尖在自己唇上一点,做个噤声的手势,沉声道,“嘘,这可是朕的、大秘密,朕,谁也……谁也不能告诉。”
我看着醉意微醺、一摇三晃、言语间仿佛变得孩子气的云珏,一股别样的滋味涌上心头。我上前轻轻拽住他的臂膀,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抱他的莫名冲动。“皇上,先就寝吧。”我道,其实想问的太多,才不知如何开口。既然一下子无法明了,便不如先置之脑后。
“就寝?”云珏蹙眉,眸子浑浑噩噩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思虑之色。
我定定看着他,明明心里知道他不是可以三言两语打发的人,却还是忍不住哄小孩般地道,“皇上听话,马上就早晨了,您再不就寝小憩,就该上朝了。”
我话音刚落,云珏的双手猛不防地按压在我双肩,“啪”地一声,酒坛碎裂的干干脆脆。他虽然醉着,手上力度仍然不减,仿佛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下来了,让我无力抗拒。困倦之意渐渐加重地敲击着我昏沉的脑袋。
但出我意料地,云珏不到须臾一个躬身,令我霎时间头脑格外清明、倦意全无!
“呕——”云珏朝我低头,高大的身躯更加显著的颤抖着,并微微有些蜷缩。
怎么倒霉的总是我!这个刚刚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地说着自己不会醉的人,他,他竟然吐了!还是专程朝着我的身上吐得淋漓尽致!
“云珏!”我忍不住惊叫一声,一股难闻的酸味夹杂着酒味,熏得我差点也想与他一起吐了。这个云珏,还真真是最不顾及形象的皇帝,白白枉费了他长得那样俊朗,这一番折腾,叫我以后如何能不忘他这般窘迫的模样。
“呕——”然而他不但不理我,反而将我双肩抓的更紧,一把拥我入怀,任凭我怎么推都推不开。天,他这是恨我吗,还是他知道我给他妹妹用狗屎擦了脸,特意要报复我?
我强忍着,一点一点扒开云珏的手,他浑身失力,被我使尽全力一推,险些倒下。我手忙脚乱地抓住他的手,云珏满面痛苦的样子立时让我触目惊心。
这真的是我平日里见到的那个高高在上、对人呼来喝去,那么威风,那么潇洒风流,那么少狂无惧的皇帝吗?为何他的脸上也会带着这么深的愁,为何他也有如此的怅然——那不仅仅是酒后痛苦,而是刻入骨里、长在肉中,慢慢酿成的怅然。
我用手小心翼翼拂过他眉宇间。奇怪,他这副样子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但却觉得仿佛熟识。
“娘。”一声低低的喃喃,云珏身子一软,将头自自然然倒在我肩上。
我一怔,迟疑片刻,不自禁用手慢慢抱住他头,顾不及被吐得一塌糊涂的身上,缓缓将他往我的内室拖移着。
“扑——”我实在支撑不住,移至床榻,身子一斜,便将云珏落了床。他在我的阔床上静静横躺着,手里还是紧紧攥着白狐裘的披风。他将它压在心口,似乎生怕被人夺了去。
我叹气,立刻将惨不忍睹的外衣脱去,蹑手蹑脚上床,想顺手把云珏抱着的白狐裘披风也取下来,他吐得到处都是,这披风也脏了。
“娘、娘,珏儿会听话,你不离开,不能离开。”云珏喃喃自语,在我就要得手时,骤然
又抓紧了披风。
我脑子里浮现起元秋曾经说过的话。“熙轩太后生前不得宠爱,新帝幼时跟着她受尽冷待。”“熙轩太后是最疼爱新帝的人,可新帝却无奈让母亲死的惨淡。”
难道,云珏是想念他的母后了吗?我心里猜测,联想到娘亲平日里对我的好,不由对云珏生了几分关怀情意。
待云珏睡熟,我将白狐裘披风和元秋的衣裳都在香浴间洗了,平日洗衣,只需由宫人送去洗衣房,但由不得我,整个宫里的人都烂醉如死,我这个挂名的皇后娘娘也只能收起虚无的架子。
衣服晾好、沐浴之后,远处天方已点露了寸寸霞光。
一夜未眠。我肚子饿极,转走内厅。空阔的桌上零乱地摆放着许多酒盏、酒坛,许多杯子还被倒放。分明是云珏在我宫里大肆饮酒的痕迹。我随手扶好杯子,随即又看到最角落里还有一盘吃了过半的点心。
那不正是我给云珏送去的薄荷豆糕吗?我捏起一块点心,不觉笑了。这点心里也是一股子酒味,干脆别叫薄荷豆糕,改叫酒香豆糕算了。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