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手里的五块钱,季遇礼再也无法忍住哭声,他大声哭着,胸口起伏不定,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他直起身又往下俯身,哭声甚至穿透了窗户和房门,在屋外隔着几十米都能听到。
短短的一个月不到,季父走了季母也随之而去。位于小县城的这个家变得空空荡荡。
老一辈的故事已经结束了。这个结局或许对季遇礼来说并不友好,但却是季母的梦寐以求。
可能季母已经和季父团聚,可能他俩已经在着手准备下一个家了。
许慕白走到季遇礼身边,他抱住了他,他也回身抱住了他。
许慕白没出声安慰,可能有些事哭出来更好,哭出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季母的遗体在那天下午就送去了火葬场,季母人矮,走的时候人又瘦。现在连罐子都比季父的小很多。
季遇礼并未给她办一场葬礼。
办了葬礼就是真正的结束了。季遇礼还是接受不了,他还未从父亲的离世中缓过神来,接连的噩耗让他极度低迷。这低迷并不能简单地用累来形容,这种累来自灵魂方面,这不是能通过休息睡觉来缓解的。
季遇礼直接请了一个月的假,他住在老家,哪也不肯去。日常无非是看着家里的某一处发呆或流泪。有时看着后屋的鱼杆会突然崩溃,有时看到前院的梨树就会腿软。
许慕白陪着他,季逸安和许单只在季母离世的那一天回来过一趟,他俩同样也大哭了一场。
他俩和季父季母认识的时候才不到六年,而二老早已走入了他俩的内心。
总是笑嘻嘻的奶奶喜欢抱着他俩边走边逗他俩笑。沉默寡言的爷爷虽说话少但也深深地爱着他们俩。
二老是很好的爸爸妈妈,同样也是很好的爷爷奶奶。
季逸安和许单临近五年级下册的期末,没法久留。
许慕白还是托老胡和水獭医生去照顾。
许慕白在这一个月里变着法地去给季遇礼准备惊喜,小礼物不断。
季遇礼总是笑着接受,只是那双眼里看不到笑意。
许慕白能感觉到,季遇礼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在外不显山不露水,内心的世界却是幽暗一片。
许慕白每天都带着季遇礼出去散心,爬爬山,钓钓鱼,走走路,聊聊天。
他抑郁时也是这样好的,他坚信季遇礼也一定可以。
在某一天,季遇礼运气特好,那天他钓上来一条很大的鱼,估摸着只比之前的鱼王小一点点。
季遇礼看着在桶里活蹦乱跳的大鱼,又回忆起了之前的日子。
他最后把大鱼放走了。他没吃,也不想养着。
在那天之后的第一天,许慕白早晨醒来,发现季遇礼不见了,床头柜上留着一张纸条,季遇礼说他要去一趟小学。
许慕白倒是想跟着去,但想了想,还是让季遇礼一个人待一会比较好。
一直等到下午,季遇礼一直没回。许慕白看着屋外浓重的乌云,预感要下雨,于是他便拿了一把大伞去找季遇礼。
季遇礼就坐在小学校门对面的台阶上。那是小学季母常接他的地,季母就是在这个地方等季遇礼放学的。他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他就这么坐着,尾巴弯曲地放着。
季遇礼低着头看着地面,许慕白走到他旁边他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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