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早饭,李婶收拾了东西去隔壁过年,和清言两在外屋忙活。
金豆自己没意思,便缠着父亲陪他玩。
邱鹤年想了想,找来几个大大小小的空罐子,拎了满满一桶水来,让金豆把罐子都装满水。
孩子的手不稳,水滴滴答答洒了一地,灌得很慢,邱鹤年也不催也不急,在旁边耐心地等着,只注意着不让他把棉衣裳弄湿了就好。
有时候弄到鞋子上裤子上了一些也没关系,及时进屋换了就好。
这时候外面很冷,衣裳湿了生病是很着罪的。
水灌完了,再随便找做木工活时剩下的小木块放在罐子口,用小木棍儿稍微固定一下,别让它们飘动就好了。
这个弄完了,邱鹤年又让金豆帮自己挂灯笼,其实也不需要他帮忙,就是给他找点事做。
小孩子喜欢做大人的活计,这让他觉得很好玩。
父亲在梯子上需要个什么,让他递上去,他就高兴地小脸蛋红扑扑,小腿儿直蹦跶。
除夕的晚上,金豆饭吃得差不多了,就坐不住了。
念生哥哥领他玩了一会儿,回来勉强坐了一阵,啃了半个冻梨,大眼睛叽里咕噜转着,听大人说话。
听着听着就跳下凳子,走到他父亲身后,拽他背后的衣裳。
邱鹤年把手里的酒仰头一口喝完了,就回头问他,“金豆想出去玩了?”
金豆点了点头,邱鹤年便和桌上人打了招呼,给金豆套了厚袄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出屋去了。
念生还有点小孩子的心性,大人喝酒唠嗑他也没意思,见状,也跟在了后面,却被他娘一把抓住,又给他套了件厚袍子,才让出门。
看着他们仨出门去了,秋娘跟三幺说:“一哥对孩子是真有耐心,不像你那会儿,念生想让你陪着玩,你就拿话敷衍他,问一次说等一会儿,又问一次说再等一会儿,等着等着念生就睡着了,最后是一会儿都没玩成。”
三幺喝酒有点上头,脸通红地挠着头说:“那时候年轻,总没啥耐心,想着以后再陪他,现在念生大了,我后悔也晚了。”
秋娘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李婶在旁边倒是眼睛一亮,说:“晚什么晚,不晚啊,三幺你和秋娘才多大,趁现在念生懂事了,不大用你们操心,抓紧工夫再要一个!”
秋娘不太好意思道:“念生都这么大了,再要不太合适,别人见了该说啥了。”
李婶一听就来劲儿了,本来刚才喝了杯酒头有些晕,这会儿哪都不难受了,坐直了身体就苦口婆心开劝。
清言在旁边忍不住笑,一个催婚、一个催生,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过年过节团聚时绕不开的话题。
他吃得差不多了,肚子很饱了,便也想出去溜达溜达。
跟李婶他们说了一声,李婶根本顾不上他,冲他直摆手,清言便笑着穿了外袍也出门去了。
才出了外屋
,就见院子里,大红色的灯笼下,摆了一排晶莹透亮的小冰罐子,都是用早上那些陶罐子冻出来的。
此时,邱鹤年用铁夹夹了最后一个陶罐子,把口上的木块取下来,里面没冻实的水倒了出去,让念生提着水壶浇热水上去,金豆站在稍远的地方,伸着头往那罐子上看,脸上神情紧张得不行。
等听到冰块碎裂似的咔擦咔擦的声音时,金豆更是都快不敢喘气了,直到他父亲让念生哥哥把热水停了,罐子口朝下,把那整块冰完好无损地倒了出来,金豆才松了口气,蹦跶着拍巴掌叫道:“成功了,又成功了!”
清言出来时脚步很轻,他们又都专注在那罐子上,他本以为没人注意到自己。
邱鹤年把手里的冰罐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和其他冰罐摆在一起,念生和金豆都凑过去仔细看时,他却抬头朝清言看了过来,好像一开始就发现他在那里了似的。
他朝清言招招手,问:“要不要点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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