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
公主:“另外一件事,在你入狱之后,陆惟让人封锁杨家,不得有人出入,但杨园不知轻重,贿赂了守门兵卒偷溜出去喝酒,结果酒后杀了秦州功曹黄禹一家十二口人,如今也进州狱来了,而且去的是死狱。”
魏氏睁大眼,忍不住起身,表情变化更大。
“不可能,他我再了解不过,他虽然不负责任,却绝没有那个胆子动手杀人,更何况是杀人全家!”
公主:“事实俱在,他被发现时,醉倒在巷子里,身上还有与黄家印在墙上一模一样的血手印。”
魏氏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原是万念俱灰,做好破罐子破摔的最坏打算,却没想到事情发生远远出乎自己意料。
“这到底……是不是有人要陷害他?”
公主:“杨园那个性子,怕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了,想要洗清嫌疑,只能靠你自己,我听说杨家平时都是你在管事。那云娘与谁交往过密?还有郑姬,她死之前,有谁去找过她?”
魏氏失了神,被这一连串打击和质问下来,人已经有些恍惚,但她好歹比杨园强些,没有一味沉浸在难以置信的震惊里,还能勉强定下心神,努力往公主说的方向去想。
“我想起来了,杨园极爱他那些花草树木,就专门找了个人去管,此人叫老黑,全名我不晓得,他的确是将园中花草打理得很好,听说他喜欢郑姬,私下还给郑姬送过花,但是被郑姬骂走了,因此沦为杨府笑柄。”
公主:“老黑如今还是杨府园丁?”
魏氏:“是。”
公主有点好奇:“他既对郑姬有意,杨园不管吗?”
魏氏哂笑:“他根本不知此事,对他而言,郑姬也好,云娘也好,不过都是玩物罢了,他高兴的时候听听她们唱曲,不高兴的时候就将人撂到一边,冷落十天半个月,我也觉得杨园是个混账,又何必去当那个恶人?”
以她对杨园毫不掩饰的厌恶,公主能看出她真情流露。
魏氏的确不像会去残害郑姬的人。
只是单凭这些判断,不足为证据。
“对了,杨家前院还有个管事,名叫杨忠,父母都是杨家人,他是家生子,因为精明能干被提拔为管事,先前就有传言,说他跟云娘有私情,我将他们二人召去问过,他们都矢口否认,我也没有证据,此事便不了了之,殿下也可以将那杨忠召来问问,他能做的毕竟比老黑要多很多,即便池塘沉尸,也可以将四周人手调开,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公主颔首:“我会去询问的,若最后凶手另有其人,你就会没事的。”
魏氏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固然希望洗清嫌疑,但这对她并不是最重要的,她正是日复一日与杨园过得绝望,才会索性对郑姬的死不作辩解,即便是最后抓住凶手,她能回到杨家,对魏氏而言也不是一桩值得开心的事情。
公主似乎从这一声苦笑
里,也看见她的心事。
“你为何不与杨园和离?”
“因为我是高嫁。当初能嫁给杨园,是魏家烧了高香,也因此获益,魏解颐您也见着了,她的父亲能当上勇田县县令,也是从我这桩婚事里间接得来的好处。若我和离,魏家也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如今世道,一个女人要独自生活,是很难的。”
魏氏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她性情泼辣,敢与丈夫吵架甚至动手,却也清楚知道自己的能耐。
公主也未多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无意去干涉不相干的旁人。
“杨园说,你在家时,数次虐打婢女,你既知女子艰难,为何还要为难那些苦命人?”
魏氏愣了一下,似没想到公主会提起这茬。
“她们本就是杨家人,自是随主人家处置,而且我也没有打死过人,只是偶尔她们犯了过错……”
在公主注视下,她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了。
魏氏苦笑:“殿下的意思,是不是因为我脾性不好,有此报应?”
公主摇摇头,转身离去,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了。
倒是风至有些忍不住:“殿下的意思,魏娘子是女子,那些奴婢也是女子,你们纵然主仆有别,同为女子的处境却是相似的,你若不能体谅别人,又如何有资格强求别人体谅你?真要论起尊卑,你与杨园,夫唱妇随,以夫为天,不也有尊卑之分,那魏娘子你既然被杨园为难了,又有什么资格发脾气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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