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何妈妈被她锢住了双臂,揉面的手僵了会儿,回过神来眉开眼笑,拍拍她的手唏嘘:“打你上大学以后,就再没抱过妈妈了,我算算这都多少年了。”
何有时抱着她没撒手,心里一股酸意直往喉咙口涌。
这个疼她最多的人没有前几年那么美了,如今穿衣服得挑着稳重的中年颜色来,就连头上都有好多根白头发了。
她眨眨眼,把眼睛里的湿意眨回去,“买房的事,你跟我爸别操心了。直播收入挺好的,再存几年我自己全款买,到时候买个大一点的,把你和我爸都接过去。”
何妈妈笑得不行:“傻什么呢,以后都是要嫁人的姑娘,我们跟过去像什么样子。”
任妈妈再觉得自己傻,何有时也不回她,就摇头不说话。
其实,她从来都不是那种敢于表达的姑娘,对父母的疼惜,对帮助过她的人的感激,还有对秦先生的喜欢,都从来没有开过口。
以前就喜欢把事儿闷在心里,这两年更是如此。
她这两年过得是怎样的日子,其实没谁能真正理解,再亲近的家人也不能。心里堵着沉甸甸的话,却极少与人提起半句,因为心里清楚,就算说出口了也没人能感同身受,苦难得自己熬出头来。
但是现在呢,何有时想,她跟秦先生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确实是改变了很多的。
敢主动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了,不高兴的时候敢瞪他一眼了;敢在某日直播没做好的时候,打开弹幕去看看大家的评论,敢打开论坛,听听水军的骂声;敢伸手抱抱妈妈,就算是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除了干巴巴的关心,也能多说一些让他们高兴的事了。
敢于去表达一些东西。
这大概是这一整年最大的进步了。
12月23日,冬至刚过。
复健的事,还没等秦深开口,何有时就自己提了一遍。
“想好了?”
怕她没听明白,秦深解释:“你要是没想好,就趁着阳历年前这一礼拜再想想,做好心理准备。要是真的去了,就别中途再放弃。”
“我哪有那么怂?”何有时挺不开心。
秦深扯唇笑了下:“怂也没关系。逼你复健,我有的是办法。”
何有时:“……”
听他这么说,她原本不怂也要怂一波了。
当天下午,一行人就开车去了。去的地方是个私人疗养所,坐落在北郊,靠近乡镇的地方。
导航上只能搜到一个小小的hospital标志,尽管标记着代表医院的红色加号,却没有留下任何关于机构的介绍,就联系方式一栏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单看这个不像什么正规地方。
乡间柏油路修得整齐,左边是水库,右边是排列密集的常青树。冬天天冷,纵然一片郁郁青青,也显得有些萎靡,到了春夏这儿大概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
医师是李简给推荐的,两人以前共事过一段时间。对方不是中国人,是个不到三十的英国小伙子,叫安格斯。
何有时坐近了些,侧过身瞄了一眼。照片上的人不苟言笑,轮廓英俊,眼窝很深,一张证件照都拍得迷人。
毕业院校一栏写着iperialllelondo,帝国理工学院。下面跟着一大列个人成就,履历辉煌。
她其实看到越优秀的人越容易怵,尤其是这样面无笑意的,看着就不像好相处的人。
手有点凉,往羽绒服宽松的袖子里缩了缩。何有时开始打腹稿,琢磨见面后该怎么介绍自己,怎么陈述病情,还查了查自己病情的一些专业名词,用英语该怎么说。
“冷么?”秦深知道她紧张,把她的手捞过来,轻轻攥了下。
他掌心温暖干燥,给了她点鼓励。何有时摇摇头,转头看着车外的绿林,调整呼吸速度。
车里不止有孙尧,李简在副驾上坐着,一直沉默地听着后座的动静,闻言回过头,笑着插|进话来:“不用担心,安格斯性格很温柔的,你会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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