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昶在京理政多年,与各地之间的联络远胜于镇守一方的凌晋。故一到光州,凌昶便放出与自己与凌晋未死的消息,开始与各地联络,动摇王渊的社稷。
在凌昶斡旋下,郢州、湘州、秦州、交州四州表示愿追随凌晋凌昶,豫州、广州、蜀州、冀州与京城切断联系,保持中立。王渊实际可控,除京城外,只剩八州。
这八州,无一例外是王渊嫡系。也就是说,王渊除自家势力,已无力把控地方。
各地异动,心怀鬼胎。王渊眼看自己刚刚夺得的政权转眼便成一盘散沙,再也按捺不住,率兵背北上。
此时已近隆冬,天寒地冻。
淮水河面结满碎冰,战船寸步难行,王渊只能筏小舟强渡淮水,迎击北岸敌军。
天时、地利、人和均不在王渊手中,王渊只能率三十万儿郎背水死战。
这一仗从白日打到星垂。
河面沉尸滞流,王渊的船只在同袍的尸身中艰难穿行,敌军火把,残映逝水,若星河散碎,血色染江,令河中人面无人色。
不知是谁先叛离王渊向对岸投降的。
叛逃者被斩入船下,便有更多的人抛却兵刃跳入淮水,向着对岸敌军奋力泅去。
寒水彻骨,浮冰满河,多少人扎入水中便不再浮起,葬身在冰冷淮水之中。
凌晋借着岸上火光,冷冷看着水中炼狱,对一旁道:“令王寻载一艘小船去河中主船,劝王渊投降。”
王寻带着一支小队奋力向开始崩溃的王渊军划去。
他攀上主船,来到甲板,看到自己年迈的父亲身着重甲,死死盯着对岸火光。
王寻眼眶一下子湿了,他跪倒在王渊身侧,哀声道:“父亲,收手吧!”
王渊缓缓转过身来。
冷月下,他双目猩红,“你怎么来了?”
王寻抬起头,“太子命我前来劝降。”
王渊赤红的双目流露出慈缓,“你做的很好。”
王寻眼中滚出热泪,“父亲,收兵吧,我护您过去向太子投降。”
“投降?”王渊大笑起来,“那竖子的主意?”
王寻垂泪道:“父亲,败局已定,不要再徒增伤亡了。”
王渊眯起双目,“我王渊不做阶下囚。”
王寻膝行至王渊身边,抓住王渊的衣角,哀声道:“父亲!”
王渊一把将王寻拽了起来,“起来!你既无错,为何跪我?”
王寻攀住王渊的臂膀,泪水模糊了双眼,他哭道:“父亲,往后我们该怎么办?”
王渊钳住王寻摇摇欲坠的臂膀,遏着他一道转身看向对岸。
“你去投奔你的表哥,往后,唯君令是从。”
王寻哭道:“早知如此,您为何要反?就因为表哥不肯娶四姐为妻吗?”
王渊冷冷看向隔岸的远方,“因为直至今日,我才终于肯信,凌晋忘恩负义,不可托付!寻儿,我受封镇北将军,拥三十万兵马,领七州军事,这每一个功劳,皆是我一刀一枪拼杀而来的!他凌慕琚满腹猜忌,令我战战兢兢十余年,我竭力扶持凌晋,就是为了今后安稳,可他竟比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我不反,难道要等他向我王家发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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