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外套挂在椅背,我摩挲着杯壁道:不用了,下碗面条吧。
他愣了愣,点点头,一会儿厨房传来叮叮咚咚声,他立在炉灶前,磕了两个鸡蛋,又磕了一个,汤咕嘟咕嘟煮着,他背对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间屋只有卧室有窗,凉凉的夜风正从背后吹来,满满一碗面端上来,他习惯性捏了捏耳垂。
我不免想到他故乡的妻子,这碗香喷喷的面,他也为她下过,并不是我的专属,为了防止矫情的泪落下,没等凉,我就低头吞吃起来。
面烫极了,我根本没分辨出味道,一股脑喂进嘴里,不过,凉透了的四肢百骸倒是熨帖了,直热到心里。
昂头喝下最后一口汤,阿森已看我到入神,他收走碗,又倒来一杯水,问我要不要再吃一碗。
我笑起来:我又不像小黑,那么能吃。
像是开启过往的秘钥,我们避而不谈的过往,此刻大喇喇剖开眼前,避无可避,空气肉眼可见地凝滞了,两个人都在思索该如何开口,明明有太多话要说,一开口却都关于他人。
你妻子怎么没来?
你怎么惹上周小姐了?
我两人又同时说。
他闭上嘴,看着我,我耸耸肩:她是我堂姐妹,我们关系不是很融洽。
他眨了几下眼,似乎想到什么,没说,回答起我的问题:她在老家没来。
我哦一声,随后又静默下来。
万家灯火,热闹非凡,两个久别重逢而又物是人非的故人,像两只上了锈的钟摆,停在各自不明了的时间点,想叙旧都不知从何说起。
时间流逝,阿森打破僵局。
你你的病怎么拖到现在都没好?
他在关心我。
喝口水压下悸动,我撒谎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胃口不好,瘦得有点吓人吧。
没有,他极快地否认,然后轻问,怎么会没胃口呢,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是水土不服,没事的,我看了看他,但你煮的面条我吃了很有胃口,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吃到。
良善的鹿想也没想便掉进了猎人的陷阱。
当然。
在他反悔前,我已拿着他的手机,给自己打了通电话,他望着屏幕,在为他与我扯上关系而苦恼,我见到他皱了皱眉。
苦笑一下,我欲开口再说什么,倏忽,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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