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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声:“多谢。”
不知她是否婚配,便索性不做称呼。
那女子摇头,听她嗓音被冻得嘶哑,伸手替她撩起了帘子,示意她进去。
顾窈舔了舔被风吹得略微干裂的嘴唇,将鬓角碎发撩到耳后,这才提步往里。
纵使在心里与自个儿说了千遍万遍的不怕,如今进了这偌大森严的帐篷里,仍是忍不住心尖发麻。
她低垂着脑袋,只觉上方有一道极其不可忽略的视线凝在身上,知是太后,只得尽量稳住步子,均匀呼吸,不急不缓地走到太后座前下首行礼:“臣妇顾氏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大约是五息过后,上首传来一道波澜不惊的妇人声音:“起罢。”
顾窈这才站起来,垂首立着。
太后道:“抬起头来。”
顾窈心里一瞬慌乱。
她知自个儿的长相不惹长辈喜欢,如魏老太太那样的,更是每每看到她便厌烦,从前还有人传老太太骂她是狐貍精转世。
太后叫她抬头,莫非真是觉得她抢了庐阳公主的夫婿,要替孙女出气?
帐篷内碳火烧得旺,顾窈这会儿被热得手心冒汗,额角也缓缓流下一滴,轻轻地抬起下巴。
她眼望下方,低垂的眼睫遮去了她的视野,只能瞧见脚前几步的地儿。
然而出乎她意料,太后只说了句:“原是长这个模样。”
顾窈摸不着头脑。
方才迎她进来的那女子阔步走到太后跟前,声音含着笑意:“娘娘莫吓她了,瞧她都站不稳了。”
太后挑眉看了她一眼。
这孩子性情冷淡,平素不轻易为人说话,今日倒变了。
为着她的这句,她道:“好了,顾氏,莫站着了,坐罢。”
顾窈谢过太后,坐在宫人搬过来的圆凳上,双手迭着贴于腹前,脊背挺直,堪称她这十多年里最守规矩的一天。
眼下看来,太后对她似乎没甚恶意,但还是要小心,一切往最坏的地儿想。
忽地,有个宫人递过来一块巾帕,顾窈愣愣接过,不解其意。
难道是叫她擦擦脑门上的汗?
太后的声音恰时传进耳里:“顾氏,此物你可识得?”
顾窈这才细细凝看,摸着上头的绣线,再三确认,正是她从前供给过绣坊的巾帕。
她用的宜绣,收尾是自个儿独创的针法,甚好辨认。
她答道:“这是臣妇绣的。”
顾窈心中纳闷:问这个作甚?是要责问她做绣品挣钱丢了世家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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