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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如海快走几步,到他近前,俯下身一把抱住他。
手停在空中,胡有越过孟如海稍显单薄的肩头看向不远处的白墙,而后垂落下眼睫。孟如海手腕的骨头磕人,他只是稍微动了动,对方就立即收回手,半蹲在他床边,有些过于小心地抬眼。
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你第一次在任务中濒死状态。”孟如海开口。
胡有微微一愣,旋即笑起来。
“之后还有五次,然后你再也没醒过来。”孟如海说着,好像是一个医生,在冷静地复述患者病史,“那是桑干基地成立后,名义上的第一次测试。脱机失败,直接脑死亡。”
面前的人像雕塑一样坐着,聆听自己的命运。
“我一开始以为这里的时间流逝变得更快了,第一次测试一直没结束。”许久,他道,“但后来我发现不对,因为第一次测试中的场景在某一刻停滞了——你能理解吗?走在街上,一个人的咖啡在你面前泼了出来,但都凝固在空中,所有事物都停止了运动。那一刻脱机程序启动,我在一瞬间获得了进入系统前的全部记忆,但没有能顺利登出。”
那时他就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将要停止的世界中。
“然后你去哪里了?”
“我去了核心,把这个世界关停。”胡有道,“我把这些‘世界’称为‘盒子’,一个又一个放在地上、等待人打开的盒子。从一个漆黑的房间里,任意打开一扇门,会进入系统联通的另一个世界。当然,这是在测试依旧进行的前提下。大多数时候,我只是待在那个房间里。”
孟如海抓了一把床沿,席地坐下。
“我在一个虚拟世界里,”他试探道,“看到过一个很像你的人。”
“大概率不是我吧。”胡有轻描淡写道,“可能是你的某种潜意识被系统捕捉,然后可视化了。”
“那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待了很久了。”胡有从枕头底下摸出一面平板,随手翻开几页,“按照时间的换算,外面可能已经过了——六年?五年?不太精确。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早在我到处游历的意识在这里落脚前,这个世界就已经存在了。这不是我们的测试吧,不像桑干会有的风格……有点太私人化了。”
像是,谁的记忆。
“不愧是你。”孟如海颔首道,“我的推测是,这是某个人将自身意识与系统进行长期绑定的结果,脑活动数据源源不断地通过某种渠道向系统传输,通过几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构筑起这样一个世界。”
他顿了顿,摸着下巴回眼,看向角落的监控摄像头。
“可以说,”他说,“这是一个人至今为止的一生。”
大青山的风在耳边猎猎作响。孟微之看着不远处江南树的身影,有些意外地接到了孟如海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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