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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在这里许久了。”南乡子迫不及待地开口,“怎么回事,那天地倒悬是何人所为?是你?”
“什么天地倒悬?”孟微之很茫然,“我来时分明一切如常。”
南乡子一顿,继而恍然地摆了摆手。
“明白了,”他道,“是江桐。”
大罗天一片死寂。霞光云雾依旧,然而人影全无,空留琼楼玉宇。孟微之站在千尺三清殿之前回身望去,只见风烟万里、日光跃金,而殿阁飞檐的尽头都指向一处:凌绝台。
“他们的因果,你不如不插手。”南乡子在后边道,“我现在乱得很,究竟怎么回事?雨渐的封印刚恢复,那大龙又腾起来了,而我等与之力斗、断龙一足,之后便被困于此……”
他停下了,因为发觉孟微之并不在听。
“初元?”
面前少年望向远处,背后负着的长剑仿佛要自行出鞘。陌生,南乡子望向他时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这不是那个能同他交谈的老家伙,而是一块结了千万年的玄冰。
“是。”他轻声道,“我也答应过他,绝不阻拦。”
但一站上三清殿,那诺言便在他心中动摇。
生于斯,立于斯,他本来快要忘却天地最初的模样,却在玄门中面向华严之时被岁月贯穿。一切无限不过是有限,一切血肉都是飞灰,而那些仙神与他们所以引为傲的无边灵力,都是从身上掉落的泥。
他可以不在意这一切。
孟微之抬起手,在南乡子惊愕的注视之下,大罗天的宫殿楼宇一座接一座倒塌,却又在刹那间重新升起,如同起伏的海浪一般。万籁入耳,而他岿然不动,站在毁灭与复生的尽头,垂眼之时尽是漠然。
可他分明入过世;那些尘埃一样的人嬉笑怒骂地度过他们的一生,在这天生的三千世界,在平坦无垠的的大地上。他落在其中,衣衫染尘,心明如镜,求得的了悟并不分明,一言以蔽之,偏偏是慈悲二字。
自那以来,他只对诸神不仁。
可有人又将他划下的这一大限强硬地抹去了。
本来是应当为之一怒的——他为虫岭杀二神,江桐却反手斩人皇,何其忤逆他的大道!可他偏偏退让了,退让了一次,而后无止尽地坠落下去。
难道从一开始,他望江桐时便带着一己之私吗?
难道是沉湎于那些肉体凡胎才有的、该死的欲念吗?
这些都不那么重要了。
摆在他面前的,是神明相互残杀。
“我也是你的孩子啊!”似乎是章尾曾这样说。
所有神明都能这样说。
阿难和江桐有什么不同?身负杀孽,力将齐天,在他身侧被当成继任者,在凡人眼中也曾是救世神。这都是旁人能说得出的话,因而南乡子也能轻飘飘道:不如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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