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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微之看过来。他们靠得太近,少年相神尊的鼻尖几乎贴到江南树面颊,将他眼瞳的微缩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的执念,是要将神魂还给我。”他道,“颇没出息,就没想点别的?”
简直是要疯魔了。
江南树扣着他后颈就吻上来。他的劲很大,孟微之直皱眉,朝后边不自觉地仰过头去,双手十指张开、紧按着神台边缘。在将要用不上力时,他给人将后腰一按,接着整个人便被锢在了江南树怀里。
“别的?”
喉头被扼住,然后是潮湿的痒意。孟微之下意识闭了眼,还没喘上气来,只觉得颈上嫩肉被刺得一痛。他毫无防备,“啊”了一声,立马捂住了口鼻。
一抬眼,就见江南树在看他。
分明近在眼前,却像是在眺望什么远在天边的事物——就那样望着,又缱绻,又绝望。
他渐松开手指,摸索着去抓江南树的手。指尖一触到滚烫的皮肉,对面也将一手抬起来,同他十指紧紧相扣。
那瞬间孟微之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了。
在吴郡,在平泉寺。
这里没什么神明,没什么造物。他只是踽踽独行很久的人,蓦然回首时,发觉有人一直在身后凝望着自己。
那人和自己背道而驰。
可那人也愿意为他,生而复死。
而此心如今甚分明——从三千年前无名江畔折桐枝开始,他如同倚仗自己一般,将自己的道施加在彼时的江桐身上。可江桐偏偏不如他的意——他不是桐枝,不是旧时天地共主的化身,他不仅拿血肉和执拗真正养出了自己的魄,还走上了自己的道,为此不惜魂飞魄散、堕落为魔,从此世上只有江南树。
孟微之明白他的道。
天地不仁,我自分明,生杀予夺都在我。善有庇护,恶有惩处,于是才算天地共主。
这道太狂妄,可却让万古的神尊记了许多年,也偏袒了许多年。在孟微之的生命尺度中,他乐于见这样一树开在紫桐间的百花,除此之外本不该再有什么多余的情思。
可是,这样一棵树木挣扎着生长起来,而那少年神明满身血色地走到如今、依旧能一身白,且承着千钧挺起了腰身,要与他平视相对,要他这百万年的凝固冰封,都败给三千载流动的时间。
他要说,我与你共齐天。
不为取代你,不为掌运天地。
只为在我为自己定下的离别期限前,能从你身后走到面前,再仔细看一看你。
“这样就很好了。”江南树轻声道。
他好像又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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