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茶盏,呷一口茶水,沈言双眼微阖。
想要身处宫廷,知天下事,便是不眠不休,三头六臂,这些文书,圣上又能看得了多少,兼顾多少。
沈言自嘲,从前便是他自作主张,筛减了不少虚假传闻,恐怕两相对比,圣上还觉得他为臣不忠不诚,倒真把他当成了阉狗。
随手再翻看一遍。
明日便是大朝日,大概又要热闹起来。这两天休沐,各大臣们得了消息,想必在家忙着揣摩奏对,罗列罪状,只待明日,一击即中。
确认无误。
将整理的情报尽数装进特制的信封中,盖上火漆印,以及“东厂密封”红章,令人火速送去宫中。
不消一刻,乾清宫便收到了东厂上奏。
“放那吧。”
放在了最边角的位置。
御案上已然堆积了不少奏折。
宋稷翻开一本。果然,又是状告沈言纵容下属擅作威福,恣横挑事,霸占良田。
更有户部尚书罗列其三十罪状,怒斥沈言实乃不忠不义之人,国之蛀虫,其罪当诛。
仿佛闻讯而来的豺狼虎豹,都想借此扳倒沈言。
宋稷背手,走了一圈,拆开密封的书信,摊开,便是熟悉的字迹,按照时间顺序,事件紧要程度,分列其上,井然有序。沈卿做事素来熨贴,让他做这般琐事,倒是委屈了。
只一条,明晃晃地杵在那里,最上方,东厂提督私闯宵禁一事。
亦有大臣以此做文章,说沈言行事鬼祟,有通敌谋逆之嫌。
“通敌谋逆。”宋稷嗤笑,随手放下。
手指捏起案桌上一张宣纸,龙飞凤舞的字迹跃然纸上。
红烛昏光蜜色浓,罗床轻摇泪朦胧,自是过堂听雨花,夜半峰峦始消融。
若沈言在此,定能认出,是自己早上随手写的艳诗,不消多时,竟也到了圣上手中。暗卫发展之快,超乎想象。
与上奏信纸中隽秀端正的字体截然不同,内容更是粗鄙难堪,白白浪费了一手好字。
“闲庭。”一首歪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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