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里静的瘆人,下人们低着头来去匆匆,没有一个有胆量、有心思享受这多日未见的晴天。
老天爷就像是开玩笑,偏偏在人愁云惨雾的时候大放光彩,不仅没能驱散心里的阴霾,反倒给人一种不合时宜的恣意张扬之感,就像在一片笙歌中独自悲酸,愁也更愁,苦也更苦。
苏离刚睡醒不久,跟着桃枝坐在厢房的榻上折纸玩,两个嬷嬷叹息着站在一边。
小家伙吃了苏景玉的压惊药,虽然看起来不及往常那么活泼爱笑,却也还算平静。
巧儿知道逢月去看子溪的遗容,担心她承受不住,有苏景玉在又不好跟着去,呆在房里坐立难安,也来厢房守着苏离。
苏景玉与逢月推门进房,苏离听见有响动忙抬头望过去,眨眨眼问:“哥哥,嫂嫂,表姐呢?她睡醒了吗?”
小孩子不懂得子溪怎么了,桃枝也不敢自作主张告诉她,只说表姐跟她一样,困得睡着了。
巧儿见逢月哭的双眼红肿的模样,蹙着眉迎过去,逢月僵硬地翘了翘嘴角,示意她没事,坐在榻边摸着苏离的背,想着哄她的说辞。
“离儿,表姐她……”
苏景玉一本正经地打断她快要出口的谎话,“表姐不会醒了,她死了,离儿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还有你娘,你也见不到了。”
“景玉!”逢月眼眶泛湿,她理解苏景玉的苦心,只是不忍让苏离小小年纪就经受生离死别的痛苦。
苏离还不明白什么是死,却听的懂她再也见不到表姐和娘了,伤心的小嘴一撇,眼泪一双一对地掉落。
苏景玉抱起来,揉揉她的头顶,牵起逢月的手道:“没事,离儿还有我们,哥哥和嫂嫂会好好照顾你的,今后你就住在东院吧。”
逢月捏着袖口拭去苏离脸上的泪水,没有再哄她,等着她发泄过后一点点平静下来。
或许苏景玉的果断是对的,瞒她又能瞒到几时,在她还不懂事的时候慢慢习惯这份别离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夜深人静,主屋门前的两只玉兔彩灯没有如期燃亮,圆桌上的白色蜡烛闪着幽幽的光。
逢月与苏景玉并肩躺着,紧握的双手放在床铺与极乐椅密不可分的交汇处,睡意全无。
逢月听顺子说起孟氏被锁死的佛堂里,密不透光,那样的环境她必然熬不过两三天去,心里即替苏景玉和拂风解气,又不由为苏离难过。
“景玉,你说离儿长大了会怨恨你吗?”
“不会的,毕竟亲兄妹,血浓于水。我没有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迁怒到她,相信她将来也能做到。”
逢月点头,想着苏离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就算孟氏并不疼爱她,失去了娘亲的孩子也免得不心中孤苦,这种苦痛她与苏景玉都曾经体会过,好在她有周妈和周叔照顾着,苏景玉也有幸遇到了拂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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