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阁继续走,就是侯府最靠后的千樟林。里面庭院颇大,种着几排樟树,只留着一条“十“字形的通往屋子的甬道,看上去郁郁葱葱,颇有野趣。
“这建府讲究背山靠水…荥阳地势低平,少山,阴阳先生就让在最靠后的院子种些高大树木以充依靠。”这是徐镜屏在解释,如意道:“这和江南后院里爱用石头堆些假山出来是一样的道理吧?”任二旺家的奉承:“大奶奶见多识广,想来都是一样的吧?”
“不知大奶奶中意哪一处?”任二旺家的问,如意沉吟半晌:“我呢,倒是喜欢这千樟林,只是不知道大爷喜欢哪里,待我和她商议再定吧。”任二旺家的悄悄松了一口气,玉环见了,在心里寻思了一番。
西府老太太一大早就派人把郑元骅和小罗氏叫了去,指着他们的鼻头骂了一阵:“……大爷、大奶奶好福气,老祖母和父母都在,你们就醉了…这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呢还是借酒浇愁呢?你们太太倒是教的好孩子,一个二个的给人笑话!”郑元骅是个暴脾气,没了罗氏在跟前哪里肯受气,梗着脖子道:“老太太不也不痛快!孙儿多喝了几杯罢了,谁敢笑?”
“我不痛快,那也是我亲孙子,我为何不痛快!多喝了几杯,酒色伤身,难怪如今连个儿子都没有!”这话戳到了小罗氏的痛处,小罗氏刚要说话,郑元骅就大声道:“太太不让纳妾,若是跟爹一样三妻四妾,怕孩子早满地跑了!这也能怪我?”小罗氏在旁又羞又臊,刚要发作,西府老太太就冷笑:“骅儿媳妇,不是谁说你,你看东府,当初那老货仗着自己是国公府的姑娘,不肯让先老太爷纳妾,自己又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最后还把我儿子霸占去孝敬她!她呢,做主娶的媳妇是个丧门星,整日里哭丧着脸,连个哥儿都看不住!若是依着我…这做人媳妇儿的要贤惠,你看你们太太,给侯爷纳了妾,才有了你们哥儿两个…庶子照样也生在后头。”
第五十四章 妯娌
54、妯娌
给郑元骅抬姨娘,小罗氏不愿意,涨红着脸辩解:“大夫说,孙媳只是生岚姐儿的时候略略伤了身子,再调养就行了。”
“调养,调养!山珍海味、鱼翅燕窝的尽你吃用,你都用不完要往娘家送了,这都几年了还没调养好?我看你跟前的红绸就很好嘛,不如……”西府老太太想一锤定音,小罗氏忙道:“老太太!”声音已经有些尖利,西府老太太瞪着眼:“怎么,骅大奶奶这是要忤逆我了,我这个乡野村妇管不得官家姑娘的大奶奶了?”郑元骅也直咳嗽,小罗氏才讪讪道:“孙媳不是这个意思,孙媳是说…大爷要抬举红绸,红绸毕竟是我的陪房,也要问问她愿意不愿意,若是不愿意…这……”西府老太太不屑的冷哼,圆胖的脸上都是蔑视:“红绸不愿,就找白棉、白棉不行就找绛纱…若都不愿…我跟前的半夏刚好也到了年岁。”小罗氏只觉得心头火起,只得应下。
郑元骅带着小罗氏出来,郑元骅一早被西府老太太责怪,很是不满,道:“早跟你说了,把跟前的丫头给我几个,若早给了,哪有这些事!”
“我给了你,你就不**了?府里多少下贱女人被你摸了个够,府外你养的那些红儿、粉儿、头儿的…还不够?”小罗氏带着哭声。
郑元骅不耐:“男人在外头逢场作戏也当得真?不过,大奶奶要是不喜欢我在外头胡来,我就不胡来就是,大奶奶要是不喜欢我抬举红绸那几个,我也可以在老太太面前拒了……”
“你舍得?”小罗氏两泡泪眼,质疑的看着他,他涎着笑,在小罗氏耳边嘀咕:“只要大奶奶帮我圆一个梦…我自此什么事儿都听大奶奶的。”
“什么梦?”小罗氏高兴的问,郑元骅看看左右,方道:“把那小杂种弄死,咱们袭爵…到时候你就是伯爷夫人,我是正经的荥阳伯,若是乱来,御史的嘴巴也放不过我…”这话让小罗氏怦然心动,可又忙摇头:“太太那么大本事的人,都不能说弄死谁就弄死谁,我哪儿行…东府本就是太太在管,若是出了事,太太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是她?
“…这个确实为难大奶奶了,不过嘛,还有一个梦。”郑元骅好心给她提供选择,小罗氏忙催促:“你说你说!”
“……那杂种的驹大奶奶真是个绝色,若是让我睡上一次……”话还没说完,小罗氏就大声呵斥:“你无耻!”
郑元骅沉了脸:“既如此,那大奶奶就等着把红绸抬了做姨娘吧,还有外头的粉儿,也抬进来,谁生了儿子谁就和大奶奶平起平坐。”说完甩袖扬长而去。
小罗氏在他身后又气又怒,匆匆去找罗氏去了。
“哟,大嫂这是怎么了,早晨风大,小心迷了眼。”转过游廊就看见金氏正在檐下嗑瓜子,金氏见小罗氏眼儿红红哪有不奚落一番的,小罗氏见金氏,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道:“我这事儿忙,来去匆匆的,可不就被风吹迷了眼,比不得弟妹,整天无事闲磕牙,听说这瓜子吃多了,口齿都能伶俐的多。”
这不过讽刺金氏不得管家,只能逞口舌之利罢了,若是搁在平时,金氏定要恼怒的,如今嘛,金氏拍拍手,把瓜子壳拍掉,笑吟吟道:“我是个闲的,比不得嫂子,不过嫂子再忙碌也不过在这西府逛逛,只是可怜驹大嫂子要两府来回的跑,那小模样憔悴得…啧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呀。”这话可戳到小罗氏的气点上了,她怒目而视,大声数落金氏:“什么我见犹怜…什么小模样憔悴…也是正经大户人家奶奶哪里学来的这些轻浮做派?难道二爷枕边教妻就是这样教的?还是你们金家的做派素来如此…我可差点忘记了,金大爷可是风月场的领袖,粉头堆的班头,二、奶奶这回去一趟,自然是有样学样的!”金大爷是金氏的哥哥,也是开封有名的混账东西。
说完还煞有介事的对白棉说:“以后咱们岚姐儿可千万要远着她二婶…岚姐儿可没有个好姑婆不拘腥的臭的,都能拍着胸脯子把她娶回去!”
这话是把西府老太太也牵扯上了,也把金氏彻底糟践了一遍,从出身到婚事,金氏恼羞成怒,拿着半匣子瓜子就朝她丢去,瓜子丢得她满头满脸,尤不知足,叉着腰破口大骂:“好一个官家小姐,不过是不下蛋的的母鸡也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姑婆可不是不拘腥的臭的就娶回来了么,活生生坑了大表哥,如今还膝下空虚,也不知道造的哪门子孽,还带累了这满府的子孙缘分!”这是把郑善佐、郑元骅没儿子的缘故都推到了小罗氏身上,小罗氏被丢了满头瓜子,本就气恼,如今更是顾不得:“…我不撕了你的嘴……”三两下就去抓着金氏,扯着她的嘴用力的撕,金氏伸出手抓着小罗氏的发髻用力往下扯,被扯成一条线的嘴还嘴含糊不清的骂着:“…还说是官家小姐……这根泼妇有什么两样…难怪大表哥不肯回家……”丫头仆妇想把两人分开,却是狗咬刺猬,无处下手。
跟着罗氏进来给西府老太太请安的如意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两个穿着华丽的年轻妇人打作一团,大大的眼睛惊诧的看着罗氏,罗氏面皮抽了抽,大声喝骂:“住手!”两人方才如梦初醒,松手站定,小罗氏的发髻歪了,披散着,耳坠被撤掉了,耳朵上血水淋漓,衣裳也扯歪了;金氏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一条口子,这会儿张嘴就忍不住龇牙咧嘴,两人强撑着给罗氏请安,罗氏气的笑了:“好得很,大奶奶、二、奶奶你们什么时候正经的奶奶不做,要去做那武生上演全武行的?你们都是死人吗,大奶奶二、奶奶拌嘴几句,分开就是了,要看着她们打起来,可知好生生的主子都被你们挑唆坏了,在场的下人一律革三个月米粮!下次再有这事,打一顿撵出去!”
小罗氏口角无碍,跪着道:“太太,求太太给我做主…弟妹说话轻浮,我就教训了几句,这长嫂如母,我也训得她,她就说…就说,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还说我坑了大爷,这满府的子嗣艰难都是我做的孽…太太!我是抱着谁家的儿子跳了井、还是拐了谁家的孩子去做了贼…我怎么的就落得这么个报应!”
这几句无心的辩驳让罗氏忍不住眼前发黑,她转向金氏,金氏正恨恨的瞪着小罗氏,听到这儿也顾不得嘴角疼痛:“我不说说笑几句,大嫂就端着款儿,连我娘家都编排上了,还说老太太不管腥的臭的都娶进来…还让岚姐儿远着我,说我要带坏了她!”
罗氏真想狠狠扇小罗氏一巴掌,看她脑子里是不是全是猪油,本是有理的,编排老太太,再有理也变成无理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扶着你们奶奶回去!别再丢人现眼了!你们两个!”她看着两妯娌:“把《孝经》抄十遍!没抄完不许出门!真是…”她忍不住一个踉跄,三福家的忙扶住了。
如意这才福身道:“侄媳想起有事呢,先回去了,婶娘您慢慢忙。”
这话把罗氏又差点气的背过气去,刚才不说走,这戏都看完了才说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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