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静默了,直到颜钧不安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世子,这从何处得来?”
“在下自做主张,昨夜一回去便急搜了所有随行的屋子,结果就找出这个来……”
“在何人房内发现?”
李琅琊摇摇头。“这关内条件有限,随行皆处一室,不知是谁的,不过……是在边公公随行人员那里搜出。”
“……那家伙不会为难你么?”端华突然出声。
“边公公还不知。知道了,肯定是要闹的,不过无妨,我能应付。”
端华收回目光,垂下眼。房间里又陷入沉默,连呼吸皆可相闻。
“这信……会不会是假的?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昨日才查出奸细,今日元帅抵达,方才才说带人去查看粮道,就搜出这个信来?——用来混淆我们判断——”说话的是颜钧,哥舒翰看他一眼,点点头。“有理。一般说来,那人不会如此大意,这等信件,断不会保存起来。”
“说的是,可是……”李琅琊迟疑着,额上薄薄的一层汗水,“万一是真的呢?”
这句话教所有人心中浮起一层浓重的云翳,沉默再次袭来。
二月十六日夜。钟岭。官军粮草。
最糟糕的是,没有人知道,“钟岭”到底指什么地方。
第40章
(四十)
“什么声音这么吵?”端华突然问道。
李琅琊脸色一变,方想开口,门就被推开了,边令诚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一见李琅琊,脸色更加难看上三分,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世子未免做事太过!咱家所携随行,世子怎能想搜便搜?!”
“边公公,”哥舒翰开口道,“既然已经查明问题,且请边公公以大局为重,先将此事推一推,暂时莫要计较了。”
“哥舒翰元帅,”边令诚略有收敛,施了一礼,但那跋扈的态度却仍旧是十分明显的,“此乃两件不相干之事,李大人越权,身为监察总领,咱家怎能不说?”
哥舒翰一愣,一时想不到什么措辞来反驳这句话,房间内气氛更加紧张,所有的将领本就被那封不知真假、扑朔迷离的信件弄得心烦意乱,如今边令诚又来闹这么一出,有些年轻军官的手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摸上腰间剑柄。
“不错。是在下僭越了。可边公公,最好还是以大局为重。”
“绝无商量!”边令诚道,“世子必定得给我解释,否则别怪我参奏圣上!”
李琅琊的脸色因为这句话而发白了,仿佛被勾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可那也只是很短暂的一瞬。“我——”
“我说,监察总领大人,”一个戏谑而透着冷意的声音□来,“既然您随行中已经出了问题,您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吵大嚷,说三道四的?什么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您总该明白的吧?”
是皇甫端华。边令诚的身体因为这声音而僵了僵,那日城头上指向他的三尺青锋仍然教他心有余悸。“皇甫将军,这不关你的事——”
“谁说不关我的事?”端华抱着双臂冷冷道,“今日不如将话挑明,边公公,我皇甫端华其实真不愿意对你如此忍让。”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特别的轻巧,但却特别寒冷,边令诚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那瘦高个的年轻人幽深的双眸里没有一点温度和波澜,就这么黑沉沉地望着他。
李琅琊细长的双眸里不知因为什么而闪烁着一点湿润的水光,他走上前,不着痕迹地把端华挡在身后。
“边公公,”他的声音很轻,“别忘了我们打的赌。”
边令诚转头看他,眼神渐而冻结,末了他冷哼一声然后拂袖离去。
这边总算安静下来,一直没有说话的颜钧走道端华跟前。
“你还打算去?”
“去。”端华垂下头,“当然去。”几缕发丝从簪子的束缚中逃了出来,遮了他的双眼,“我带一小队人马去官道那里,元帅,您不如再派几位同僚去其他有可能的地方看看。”
“若真的是有夜间阻截,你那一小队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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