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肃伸手护在她脊背,缓慢放平。
连城拼力挣扎,手脚像捆着铁块的破烂朽木,根本不听使唤。
无法掐住他的脖子,无法下地,无法冲出去找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甚至连一巴掌都挥不了。
满腔深恨,永远无力。
她还蠢而不自知。
“滚——”
梁朝肃看着这双眼睛,不复往昔的清明灵秀,密集的血丝布满瞳孔,眼底涌出的冰霜刀剑,无休无止在喷薄,恨入骨髓了。
“连城——”
他唤她,口罩下声音难言地闷顿,迟迟没下句,喉结滚动,半晌,“日子还长,我以后不会再让你难过——”
“那你去死。”连城动不了,只能直勾勾锁定他,盯死他,化作道道箭矢,将他戳出成千上百个血洞,“看见是你活着一秒,我就难过一秒。”
梁朝肃眼睛是两个萧条索然的黑洞,仿佛看清她时,他也在塌陷。
塌陷到最后,灰败,寥落。
他又握她手,“……等你身体修养好,我带你回国。马上是春节,春节过后,还有两个月就是你生日。”
“二十三岁了,你从前说想二十三岁结婚。等到松月开花了,我们办婚礼,中式,西式随你喜欢。”
“婚后我把梁氏的事情处理完,陪你去旅行怎么样。前年欧洲行,你晒博客说特别喜欢普罗旺斯,我在小镇收购了一座庄园,六七月份是薰衣草盛花期,你遗憾没看花田日落,这次我陪你,好吗?”
连城眼睛中有了笑。
梁朝肃看懂她这笑,无比讥讽,厌恨,渗透了冷意,直直扎进人心底。
“梁朝肃,我现在躺在这儿一动不动,不是我想听你虚情假意,是我没力气,要不了你的命。”
连城气息不继,喘着气,语气却森森凛凛,冰锥似得。
“结婚,自作多情,看花,痴心妄想。我们只有两种以后,要么法庭上见,要么我生你死,或者我死你生。”
自作多情,痴心妄想。
梁朝肃坐在床边,沉默得像一座蜡像,僵硬中从内衍生出裂隙。
全是从前胁迫她脱离梁家,他说过的。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在两人私下用最严厉的语气,也说过。
甚至体检后没多久,她以为他再次逼迫,在白玉京的包厢里,对着一群浪荡二代贬低自己。
沈黎川护她,他欺压她。
连城厌恶至极他这种神态,好像她字字句句都是要命的绳索,锋利的毒刀,残忍又无情重伤他这位情圣。
倏地,她凝滞一下,陡然喝问,“老鬼呢?”
她恨极,头脑反倒冲破药物困顿恢复清明,神经接回原位,记忆也连贯。
昏迷前,维尔斯亲口肯定楼下是老鬼,帮派的人都是纯正的北欧人种,身高离谱,体型壮硕,动起手来殴打声音,能传递到楼上。
梁朝肃沉默。
连城预感不好,尖厉再问,“老鬼呢?”
门忽然被敲响。
小窗口出现萧达的脸,眉目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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