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染青咬牙切齿,她就弄不懂他怎么就能天天这么不喜不悲。美女当前,微笑;美女离开,微笑;她生气发飙,他还是微笑。她禁不住恶劣地想,要是哪天他真的出轨了,难道回家还会是这幅淡淡的模样?
酒店在街道的另一端,两人沉默着往回走。夕阳斜照,习进南浅色上衣灰色长裤,手里还拎着她刚刚坚持要买的小玩意儿。聂染青看着他,心里忽然就慢慢萌生了一丝感动。这种感动不知从何而来,只是等回到酒店,它还一直悬在她的心尖儿上。
今天晚上,习进南分外的耐心和温柔,不焦不燥地轻拢慢捻,两人倒在床上,聂染青简直被他弄得抓狂。她急切地抓着他的背,习进南还是在不紧不慢地挑逗着她的神经,一直到她气喘吁吁,每一处神经都敏感得几欲断裂。习进南一点儿一点儿攻陷,聂染青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件易碎的花瓶,被他格外小心地珍惜。
事后,聂染青趴在他的身上,用尽力气掐着他的手臂,习进南反手捉住,笑,依旧带着些微的粗哑:“染青。”
聂染青的鼻子贴着他的胸膛,累得有气无力,昏昏沉沉地应:“嗯?”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眸子近在咫尺,像是黑黝的漩涡,简直能望进人的心里。
聂染青眼睛都快闭上了,此刻被他一瞧,醒了大半,抱着他的腰身,不敢随意动不敢随意看,连话都不知要说什么。
习进南一手抚上她光滑的脊背,微凉的手指终于让她彻底清醒,他沉默良久,终于低低地开口:“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我在你身边。”
从香港回来后,聂染青越发觉得习进南反常得要命。虽然还是那种淡淡的模样,但是好像又不一样,可是如果让她举例说明,她又说不出来。
姚蜜把钱打到聂染青的账上,顺便请客吃饭。有个闺蜜真是弥足珍贵的一件事,有些话不能对家里人说,不能对枕边人说,但是全都能冲姚蜜说。
“真是猪,”姚蜜听完以后鄙夷地看着她,“你想这么多干嘛,烦恼大都是自找的。你有这么一个老公,真是你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我有个男友,有习进南的一半好,我哭着嚷着上吊胡闹也要嫁给他。”
其实聂染青也曾经矫情地想过,如果就这么和习进南过完下半辈子,就像古文里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去花那么多的力气头疼陆沛聂染兮,大概对谁都是好事一桩。
可惜这种话的开头总是带着如果。
聂染青撑着下巴说,“习进南相貌好人品好家世好,但是你跟他生活,你会觉得连点安全感都缺乏。他那样一个人,什么都不缺,他10个月前刚买了一辆车,结果前些日子他又要换。我问他原因,他连头都不抬,只是说不喜欢了。他就因为不喜欢就不要了,你说……”她说到这儿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继续,“我现在宁愿有个老公能跟我天天吵架。”
姚蜜瞅准时机,使劲戳了下聂染青的额头,疼得她直咝气,“烧包吧你就。要是真的天天吵架,你连哭都没时间哭。”想了想又说,“说到这儿你让我想起来,其实我觉得陆沛跟你姐,婚姻一点儿都不美满,外面看起来多光鲜亮丽,可实际呢,你看看陆沛那张老脸,虽然照样还是很帅吧,但是比三年前憔悴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有时候我真想跟你说,你花这么多力气恨聂染兮和陆沛,你就不觉得难受?”
聂染青把这个问题在心里咀嚼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说:“聂染兮怎么想的我从来不知道,陆沛怎么想的,我以前以为我知道,结果我发现我还是不知道。我只知道,蜜子,如果你有这么一个姐姐,天天跟你比成绩比外貌比教养,从早上起床比到晚上上床,要是真这样就罢了,偏偏她甚至为了这个,连自己的幸福都不计代价地毁掉,你会怎么觉得?我一点儿都不否认我心胸狭隘,不过我觉得聂染兮心胸比我更狭隘。”
姚蜜听了反倒一下子笑了出来:“聂染青,你还真不怎么适合想这么复杂的问题,你一想问题就爱拧眉毛,你现在眉毛皱得就像是个小老太太。”
“……”
三天以后,聂染青和习进南回了习家。习家离得比较远,大概三个小时的车程。司机在前面开车,聂染青歪在习进南的肩膀上,抱着个抱枕昏昏欲睡。空调开得很足,她刚刚有了睡意就打了个哆嗦。习进南说了一句什么,冷气就变得弱了些,聂染青迷迷糊糊地说声“谢谢”就进了梦乡。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家门口,这一觉睡得倒是很平稳。景心在车外轻轻敲了敲窗户,车窗落下来,接着就露出一张很温柔的笑颜:“进南表哥,你们车子开得有些慢了哦。”
“嗯,”习进南若有似无地瞅了聂染青一眼,淡淡地笑,“这么着急让我们见你的另一半?”
景心咬咬唇,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好,她朝车里面望,冲着聂染青笑:“染青,我前两天看到一条围巾特别好看,觉得应该适合你。一会儿你去瞧瞧?”
习进南慢吞吞地插话:“她不喜欢戴围巾。”
景心笑眯眯地:“我买的染青肯定戴,对吧?”
聂染青笑着点头。
景心的另一半长得十分俊俏,而且笑的时候很温柔,和叶景心坐在一起,倒是很有夫妻相。聂染青悄悄对习进南说:“长得比你好看多了。”
习进南一挑眉,懒懒地回她:“反正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竟然拿她的话噎她。
其实从她这个角度看,习进南的侧脸堪称完美。而且他笑的时候很煽情,长长的睫毛弯起来,嘴角一丝笑弧清晰可辨,下巴本来棱角分明,却又因为笑意柔和了几分。聂染青看的时间有点长,习进南像是有所察觉,微微转过头来,聂染青立刻撇下他坐在了沙发上。
结果很不幸地,这不雅的动作被习母看到了,立刻轻轻咳嗽了一声。
聂染青暗暗懊悔,立刻低眉顺眼,眼观鼻鼻观心,双手恭恭敬敬地递过去一个长长的礼品盒:“妈,前段时间进南和我去香港,觉得这支簪子十分适合您。”
聂染青第一次来习家的时候觉得很崩溃,那是她刚刚答应要结婚,第一次来拜见习家父母。她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回答每一个问题,结果只因为说了一个“我和进南”,就被习母委婉地批评了好一顿。聂染青从习家出来的时候简直无语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寡言了,敢情都是因为越说越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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