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托尔不顺畅地爬起来,用四肢撑着身子,这是一个极富进攻性的姿势,他像一只真正的猛犬那样,将身体伏得很低,双眼死死盯着盖文的脸,仿佛随时打算扑上来。
他保持这样的姿势,低沉地、一个词一个词地说:“关于折磨,我比你,懂多了。”
在镇上的酒馆里,杰瑞米向米沙讲述他作为陆军一员,在中东某个无名之地被恐怖分子俘虏的经历。
“他们把我绑起来,我没法行动或者和任何人交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个穿白衣服的传教士出现,给俘虏们灌输他们的思想,一遍又一遍:你所相信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只有接受他们的一切你才能得到解脱……我最终设法脱身,但是记忆变得十分不连贯,有时候上一秒我还在街上,下一秒就到了车里,而且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毫无印象。”
米沙问:“你去看过医生吗?”
杰瑞米摇头:“我害怕那儿,医院让我想起他们的牢房,医生的白大褂也跟传教士差不多……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可以耽搁,我必须要救出盖文。”
“所以,你患有失忆症。”米沙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你说过盖文是你的哥哥,而非弟弟。所以,在你看到的那些画面里,盖文有多大年纪?”
“16岁……”
“这是个问题,杰瑞米。”米沙表情凝重地说,“你今年多少岁了?”
答案显而易见,没有任何一支军队会接受16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况且杰瑞米的外表也已不是少年。
“杰瑞米,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所看到的那些画面,都是过去的真实记忆?”
米沙的猜测是这样的——少年时期,杰瑞米曾跟盖文同时被绑架、囚禁,这就是杰瑞米不敢靠近魔鬼之屋、却能描述出那房子外形的原因。他曾经到过那里,并且经历残酷的对待,以至于受到伤害的大脑主动屏蔽了这份记忆。
按照目测,杰瑞米的年纪在25岁至30岁之间,而被绑架时却不超过16岁,与托马斯·莱利的作案时间吻合。由此看来,盖文很可能早就成为托马斯·莱利后院埋着的尸体之一。
杰瑞米的执着也得到了解释——那是幸存者愧疚心理,杰瑞米为只有自己活下来而感到内疚自责。也许他曾一度打败这种负面心态,但它最终卷土重来。
杰瑞米张张嘴,表情逐渐从困惑变为惊恐,开始回忆起更多有用的信息:“那地方很黑,我看见他坐在角落里,赤身裸体,脚踝被铁链拴着,我想过去抱着他,但是够不着。我的脖子被拴住了……‘他’在折磨我,但为什么是我?杰瑞米,你为什么不反抗!”
“嘿嘿,放松点,你现在很安全。”眼见杰瑞米有些失控的迹象,米沙连忙,可刚刚碰到杰瑞米的肩膀,后者就抓狂地大叫:“别碰我!”
米沙举起双手:“好吧,你自己冷静一下,待着别动,我去帮你续杯。”
米沙拿着他们的酒杯来到吧台,让服务商把被子填满。在等待的过程中对方漫不经心地问:“你心情不好?”
“刚刚发现我的老板是个疯子。”米沙摇摇头,“假如我想跳槽的话,你觉得店里还缺人吗?”
“这是镇上唯一的酒馆,所以我想,是的。”
“招聘要求?”
“灵巧和耐心。”
“客人里有同性恋吗?”
“想背着男朋友偷吃?”服务生指着杰瑞米的方向问。
“什么?不!这么说很糟糕,你知道吗?我们才不是一对,他甚至并非我的朋友……目前姑且算是雇主吧。”
比起杰瑞米,米沙宁可跟埃托尔传同性绯闻,至少那家伙脑子没病——接着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开始适应这荒诞的世界,顿时感到一阵无奈。
“我明白了。”服务生笑了,“伙计,但这可是座小镇,大家都认识彼此,自从几年前的那件事之后没人敢公开出柜。”
看来托马斯·莱利给镇子留下的阴影很深。米沙恍然大悟,难怪在旅馆里,那胖姑娘听说米沙跟埃托尔只要一间房的时候,会露出那种嫌弃的表情。
“你的‘非朋友’好像惹上麻烦了。”服务生朝米沙背后努努嘴。
米沙回过头去,只见几个壮年男人围在杰瑞米的桌旁,从双方的身体语言可以看出他们的交流并不愉快。
“我知道他们,那是群混蛋。”服务生把装满的酒杯推到吧台前方,“我拿小费跟你打赌,他们在15秒钟之内就会打起来。”
“那你输了。”
米沙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杰瑞米和那群不友善的陌生人之间,用身体将双方隔开,整个过程中手里的两杯酒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嘿,伙计们,如果他说了什么让你们不高兴,别放在心上,好吗?”
杰瑞米不满地问:“你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他们人多,而且你是个疯子,米沙在心里说。
米沙已经尽力朝他们表示友善,但男人中为首的那个大胡子却轻蔑地推了他一把:“闭嘴,死基佬。”
米沙在心里感叹一句可惜,然后把刚才小心翼翼护着的酒全部浇在大胡子头顶。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堪称混乱。米沙的脸上挨了两拳,舌尖尝到血腥味,但对手也没好到哪儿去,有个家伙想从后面偷袭米沙,几乎就要成功的时候,一只空酒瓶从天而降,在他身边砸得粉碎,听到声音的米沙警觉地转身,一拳打中那家伙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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