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成五十五年,我母亲的母家罪案平反,朝廷翻案,赦免了所有尚在服刑的族人,又赏了族中后代官职和银钱,那些枉死的族人也纷纷被记录成册,追加了些不痛不痒的封号。
我母亲没在军营里吃过太多苦头,但念在她是为朝廷命臣诞育子嗣而死,因此被追封为敬国夫人,我也因此获得了入太学院念书的资格。
没错。
我是中原大成第一个被准入太学院的庶女。
我在太学院认识了好多朋友。
我那时候年纪小,长得像个珍珠粉团儿,王孙贵族家的男儿郎总喜欢欺负我,等到我渐渐抽条了,他们非但没有放过我,反倒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那时候,阿修告诉我,他们只不过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罢了。
我很相信阿修的话,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她是我乳娘的儿子,并不是卫国公府的家奴,因为乳娘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坠地便落了奴籍,所以只将阿修养在府外一处破宅子里。
阿修是我在宫外最好的朋友。
而裴衡,则是我在宫里最好的朋友。
我第一次见裴衡,是他被一群小公子围在中间,所有人半褪下裤子对着他撒尿。
太学院的女孩们纷纷羞得捂脸逃走,我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横胆,冲进那群小公子中间,刚准备叉腰骂人,却发现他们反倒红着脸提裤子,落荒而逃。
后来阿修又同我说,那是他们害羞了,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光屁股,再厚的脸皮都要遁地。
我却管不了那么多。
小裴衡抽条晚,明明比我还年长一岁,却瘦小得叫人心疼,个头只到我的肩膀,细长的胳膊仿佛轻轻一折便能拗断。
这样幼雀般的孩童有什么错?
只因为他是寄人篱下的外邦异族,就没有资格反抗吗?
我告诉他,我叫阿音,我嫡母是敬国夫人,虽然已经不在人世,可是她给我留下了最尊贵的荣耀,我是唯一一个可以入太学院的庶女,只要我在太学院一日,便不会再让旁人欺负他。
小裴衡愣了好一会儿,就开始抱着我哇哇大哭。
后来,我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小跟屁虫。
半年后,长公主魏福音也到了入学的年纪。
太学院一下子热闹起来。
众人都说,太学院双姝,连名字都共用一个字,实在是缘分匪浅。
我虽有意和长公主做朋友,却也知道,她根本没将我放在眼里。
那些从我这里讨不到好处的公子哥们也渐渐转移了目标,变换了方向,一窝蜂挤到了公主身边。
我依旧和小裴衡形影不离,从前我教他执笔,后来却变成他教我写字,从前我拿功课考他,后来却变成他指出我功课中的错处。
我承认,小裴衡比我聪明多了,学什么都快。
有了他鞭策我进益,我的功课得到了夫子们的一致夸赞,十岁那年,我写出了名动京城的《颓垣赋》,素日里对学生们总板着脸的严学士看了我的文章,喜不自胜,脱口而出称我为“中原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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