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晋浑身一凛,腰又弯下去几分:“啊哟,元大人折煞高某了,不敢当不敢当,我卞城许久不曾发生这样的案子,高某一定竭尽全力给蔡大人一个公道,我这就会府衙与仵作再商讨研究一番。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月前才有一个死在了驿站,高晋好似浑然不知,大约听说了也没往心里去。
“高知府好走。”
高晋上了马车,忍不住啐了一口,都是王八蛋!欺负老实人!
高晋心情不佳,回府衙与仵作商讨的话是随口敷衍元涛的,他平日里都懒得管旁人死活,这时候更不想管,憋闷了半晌,突然吩咐车夫掉头,往无忘斋寻魏林去了。
魏林和单家产业遍地开花,可魏林却只喜欢在无忘斋待着,高晋初来时十分不解,直到他入了无忘斋内院才明白,无忘斋不仅是乐坊,内里庭院楼台都是精心构建的,无一处不精细、无一处不雅致,可不是寻常可比,若定要比一比,那就只有白碧山庄堪可一论。
高晋到了无忘斋,直接被引入内院,下人一路小跑着去请魏林,那时魏林正与魏楚越下棋。
“哈,来了呢。”魏林一枚黑子已捏在手里,先落了下去,笑说,“看来一会儿林叔不能陪你吃饭了。”
“高知府特意前来,该是要紧事。”魏楚越也笑了笑。
“你啊,现在大概已不需要我陪你吃饭了。”魏林笑着摇头。细想想这么多年魏林替魏楚越操着老母亲的心,一下子有人替他忙、替他操心了,还有些不习惯,心里却真是高兴。
“你再不快去,高晋就该等急了。”
“无妨。”魏林一摇头,又问,“你想怎么做?”
琼林宴当日早上,郭博彦等人在樊府内宅聊了许多,魏林也在,当夜就将事情向魏楚越说明了。只不过,郭博彦说话滴水不漏,出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主意,但他们各自心知肚明,宗族之间利益往来都是明面上看得过眼罢了,私底下的暗斗从未停歇,更没有什么互惠互利可言,都是在等一个“要你命”的好时机。
魏楚越落下白子,说道:“蔡、元两家现在碍于郭老的面子还没撕破脸,让高晋去添把柴也好。秦棠到徐州有两日了,应该不会太久就会有信来,再拖几日,给秦棠一点时间收服了徐州府,到时候蔡靖山就真正是秋后蚂蚱了。”
魏楚越认识秦棠时,他们都还是少年,魏楚越习惯称“秦棠”姓名而不是他的字,这虽不是什么大事,秦棠自己都乐意,可韩牧川每次听见都忍不住蹙眉。
魏林点头:“好。那……玄剑山庄呢?”
“我那日想进后宅看看,韩牧川说进不去,我便没硬闯,眼下失了贺宣的踪迹,先不着急,寒崇文只要在卞城一日,还能喘气,贺宣就不敢怎么闹。”
“行吧。”魏林低头看了看棋局,将手里的黑子一投,“这局我认输。”
“林叔,可还有活路呢。”
“哈哈哈,无妨无妨,这黑白相间不也很好看?”
魏楚越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待魏林走了,韩牧川坐到了魏楚越对面:“我陪阿越接着下。”
魏楚越却摇头,开始收拾棋局:“这一局至多是平分秋色,林叔方才是在告诫我,西南宗族势力根深蒂固,一方独占江山是不可能的,维持表面的稳定才是长久之计。”
韩牧川伸手帮着魏楚越一起分拣黑白棋子,道:“我没听出来林叔的这个意思。”
“那是你从未与林叔下过棋。你不知道与林叔下棋,我从未赢过。”
韩牧川一愣,除了与他比剑,竟还有什么事能让魏楚越一直输了十几年的?!
“永远都是和局。”魏楚越一叹,不住摇头“你可知道这有多难?若是我输了,或许我会很不服气,但从来都是和局,想赢难,想和,一两局也不是不可能……我啊最不喜欢跟林叔下棋,跟你一样,都是逼得我走投无路。”
“阿越我不逼你了。”
魏楚越轻轻笑着:“我随口一说而已,你不用紧张。我的意思是,林叔啊,才是什么都最清楚,他要说的话我听见了,还是听他的好。”
“你原本是想将蔡、元、祝、郭都连根罢了?”
“做不到的,除非朝廷三十万大军拔营,将西南的山都移平了,那样会死很多……很多人。”
“既是如此,林叔为什么还要与你说这个。”
“林叔从一开始就不想我插手徐州案,想我置身事外。徐州案我已经管了,蔡靖山和蔡氏必须除掉,而后面的事情还是听林叔的好。”
“玄剑山庄呢?”
“现在还不知道。我总有些不大好的感觉,有些事情说不通,很奇怪。”
“什么?”
“蔡元两族素来关系不好,虽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但路上遇上了,相互总得骂两声,怎么徐州案子还能从宝庆银庄和禹州大理寺牵扯上元氏?玄剑山庄就更奇怪了,蔡靖山下令杀了傅家满门,话我都与寒崇文说清楚,他对蔡靖山的态度居然恭恭敬敬,之前为了傅家遗孤差点要与动手,怎么欺软怕硬才这副怂样了?一定还有其他事情。”
“好了,别多想,徐州案是秦少卿的案子,你有不在大理寺当职,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林叔也不想深涉。”
“……嗯,好吧。左右也是胡思乱想,没有实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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