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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沙发那头锦瑞已经笑起来,&ldo;我受不了这两个人了,巴巴的原来是为了说上几句闲话。你们慢慢讲吧,维仪,咱们走。&rdo;维仪向素素眨一眨眼,一本正经地说道:&ldo;三嫂,有什么体己话千万别说,两边的总机都听得到。&rdo;

素素听着她们打趣,到底不好意思,于是对慕容清峄道:&ldo;没有别的事?那我收线了。&rdo;慕容清峄知道她的意思,于是说:&ldo;我晚上再给你打过去。&rdo;

素素挂上电话,回头见锦瑞姐妹已经走掉。于是问女仆:&ldo;夫人回来了吗?&rdo;女仆道:&ldo;回来了,在花房里。&rdo;素素连忙说:&ldo;我去见母亲。&rdo;走到花房里去,慕容夫人正在那里招待女客,远远就可以听到那笑语喧哗。她走进去,叫了声:&ldo;母亲。&rdo;慕容夫人微笑着点头,问:&ldo;听说你们出去看樱花了?就应该经常这样,年轻人还是活泼一些的好。&rdo;素素应了声:&ldo;是。&rdo;

郭夫人在一旁cha话:&ldo;夫人这样疼她,真叫视若己出。&rdo;慕容夫人牵着素素的手,微笑道:&ldo;这孩子最叫人怜爱,又听话,比我那老三,不知qiáng上多少倍。&rdo;康夫人笑道:&ldo;夫人也是爱屋及乌。&rdo;慕容夫人道:&ldo;我倒不是当着人前说客套话,我那老三,及不上素素让我省心。&rdo;正巧锦瑞走进来,笑着说:&ldo;母亲,你这就叫敝帚自珍,自家的孩子媳妇都是好的。&rdo;慕容夫人道:&ldo;是我偏心了,康夫人的几个媳妇,也都是极出色的。&rdo;

康夫人笑道:&ldo;她们几个,比起三少奶奶来,是天上地下,乌鸦凤凰,哪里能够相提并论。&rdo;锦瑞知道为着敏贤的事,康夫人颇有些心病,于是对素素说:&ldo;法文老师来了,在那里等你呢。&rdo;素素听她这样说,就对慕容夫人道:&ldo;母亲,那我先去了。&rdo;见慕容夫人点头,她便对众客人道:&ldo;诸位夫人宽坐。&rdo;倒令诸女客皆欠一欠身,说:&ldo;三少奶奶请自便。&rdo;

招待吃过下午茶,客人逐一告辞而去。锦瑞和慕容夫人在花房里坐着说话,锦瑞道:&ldo;那康夫人着实讨厌,话里夹枪带棒的。&rdo;慕容夫人说:&ldo;到底是老三伤过人家面子。&rdo;又说,&ldo;你尽日说我偏心,我看你也偏心。人家都说大姑子小姑子最难缠,那是没见着你和维仪两个。我知道你们姐妹,向来不爱管闲事,却这样维护素素。&rdo;

锦瑞说:&ldo;素素确实懂事听话,想不到她这样的出身,却连一丝轻狂样子都没有,老三是挑对了人‐‐我大半也是为了老三,他对素素这样痴,痴得都叫人担心。&rdo;

慕容夫人道:&ldo;我瞧老三将一片心思全扑上去了。&rdo;又轻轻叹了口气,&ldo;只是我跟你一样,觉得有些担心,怕他太过于痴迷,反倒不见容。所谓qg深不寿,qiáng极则ru。&rdo;锦瑞笑:&ldo;真是我的不是,招得您这样说来。老三改了xg子,专心一意反倒不好么?&rdo;停了一停,又说:&ldo;老三是浮躁了一些,来日方长,有素素这样娴静的xg子,不至于生出事端来的。&rdo;

慕容夫人说:&ldo;我瞧素素就是太静了,从来受了委屈不肯对人言的。这是长处,只怕也是短处。老三那爆炭一样的脾气,人家说什么都不肯听,何况她根本就不会说。只怕将来万一有什么事,两个人反倒会僵持到不可救药。&rdo;

锦瑞笑道:&ldo;可怜天下父母心,太平无事,母亲也坐在这里杞人忧天。&rdo;

慕容夫人也不禁笑了,说:&ldo;我这是杞人忧天才好。&rdo;

十四

慕容清峄不过去了四天,回家路上便归心似箭,一下车便问:&ldo;夫人在家里?&rdo;替他开车门的侍从官笑逐颜开,说:&ldo;夫人去枫港了,三少奶奶在小书房里。&rdo;慕容清峄叫人一句话道破心思,不禁微笑,&ldo;啰嗦,我问过她么?&rdo;侍从官见他眼角也皆是笑意,知他心qg甚好,于是道:&ldo;三公子您是没有问,不过三少奶奶倒问过几遍,怎么还没见着您回来。&rdo;

慕容清峄明知素素不会这样问,但那欣喜仍是从心里溢出来。他快步走上楼去,见素素坐在那里念单词,眼睛却瞧着窗外。于是轻手轻脚走上去,从后面搂住她的肩。她身子一震,转过脸来见是他,轻轻地叫了一声&ldo;哎呀&rdo;,说:&ldo;我怎么没见着你的车进来?&rdo;

他说:&ldo;我怕父亲在家,在前面下的车。&rdo;然后仔细地端详她。她让他瞧得不好意思,低下头问:&ldo;才去了几日,就不认识了么?&rdo;他&ldo;唔&rdo;了一声,说:&ldo;才几日,我觉得倒似有几月光景一样。《诗经》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rdo;

素素一直在恶补国学,见问下意识就答:&ldo;一日不见,如隔三秋。&rdo;只见他笑容可掬,这才知道上了当,不由脸上一红,说:&ldo;一回家就欺侮人。&rdo;他只是笑,&ldo;这怎么能叫欺侮人?是你自己说出来的。&rdo;又问她:&ldo;早上打电话回来,他们说你出去了,是和维仪上街吗?&rdo;

素素说:&ldo;不是,牧兰约了我喝茶。&rdo;慕容清峄听了,却说:&ldo;那牧兰你不要和她来往了,免得将来大家尴尬。&rdo;素素吃了一惊,问:&ldo;出了什么事?&rdo;慕容清峄说:&ldo;长宁要和霍珊云订婚了,我想你若再跟牧兰来往,旁人不免会生出闲话来。&rdo;

素素怔忡了良久,才说:&ldo;怎么会?上次见到牧兰和长宁,两个人还是极亲热的。&rdo;慕容清峄道:&ldo;长宁又不是傻子,霍珊云和他门当户对,霍家又正得势,他们两边家里人都乐见其成。&rdo;素素只是意外,还有几分难过,茫然问:&ldo;那牧兰怎么办?&rdo;慕容清峄说:&ldo;你就别替她cao心了,我叫人放了洗澡水,咱们去洗澡吧。&rdo;

最后一句话令她的脸腾地红了,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只将他推出门外去。

天气渐渐热起来,时值午后,风过只闻远处隐隐松涛万壑,声如闷雷。宅子四面古树四合,浓荫匝地,叶底的新蝉,直叫得声嘶力竭。北面廊下凉风chui来,十分的宜人。正是日长人倦,一本杂志,素素看着看着手渐渐垂下去,几乎要睡着了,却听到脚步声,转脸一看,正是维仪。只见她穿了球衣,手里拿着拍子,笑道:&ldo;三嫂,我约了朋友打网球,一齐去玩吧。&rdo;

素素微笑,&ldo;我不会玩这个,你去吧。&rdo;维仪说:&ldo;家里这样静悄悄的,怪闷的,咱们还是一块去吧。&rdo;

素素道:&ldo;我约了朋友喝下午茶呢。&rdo;维仪这才道:&ldo;哦,难得见到三嫂的朋友来。&rdo;素素道:&ldo;是约在外头咖啡店里。&rdo;维仪吐了吐舌头,说道:&ldo;那我先走了。&rdo;

因为是约在咖啡店里,所以素素换了身洋装才出门。一进门牧兰便笑她,&ldo;几日不见,气质是越发尊贵了。瞧这一打扮,像是留洋归来的小姐。&rdo;

素素只是微笑,说:&ldo;他们家里的规矩如此罢了。&rdo;侍者过来,微笑着说道:&ldo;三少奶奶倒是稀客,今天有极好的车厘子冰激凌,是不是要一客?&rdo;又对牧兰说:&ldo;方小姐喜欢的椰蓉蛋糕才刚出炉呢。&rdo;

牧兰&ldo;哎哟&rdo;了一声,对素素道:&ldo;你瞧瞧,这咖啡店快要和老中餐馆子一样了。&rdo;

倒说得那侍者老大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ldo;是,是我多嘴。&rdo;

素素心里不忍见人难堪,忙说:&ldo;你说的冰激凌和蛋糕我们都要,你去吧。&rdo;回过头来,只听牧兰问:&ldo;三公子不在家?&rdo;

素素脸上微微现出怅然,说:&ldo;他一直很忙。&rdo;牧兰轻笑一声,说道:&ldo;他是做大事的人,忙些也是常qg。&rdo;

正巧蛋糕与冰激凌都送上来了,牧兰说:&ldo;这里的蛋糕是越做越不像样了,连卖相都差了。&rdo;素素尝了一口冰激凌,说:&ldo;上次来的时候要了这个,难为他们还记得。&rdo;牧兰说:&ldo;旁人记不住倒也罢了,若是连三少奶爱吃什么都记不住,他们只怕离关张不远了。&rdo;

素素只得笑一笑,说:&ldo;人家还不是记得你喜欢的蛋糕。&rdo;牧兰说:&ldo;老主顾老qg面罢了。&rdo;正说话间,素素一抬头见到门口进来的人,脸色不由微微一变。牧兰是极会察言观色的人,立刻觉察到了,于是回过头去看,原来正是许长宁。他却不是独自一人,身边却还有一位女伴,素素认得正是霍家五小姐,她心里这一急,却毫无法子可想,本来天气热,越发觉得那电扇的风chui在身上,黏着衣服。她是又着急又难过,只见牧兰却一丝表qg也没有,她素无急智,心里越发乱了。那许长宁也看到了她们二人,步子不由慢下来,偏偏那霍珊云也瞧见了,笑盈盈地走过来和素素说话:&ldo;三少奶奶,今天倒是巧。&rdo;素素只得点一点头,微笑问:&ldo;霍小姐也来喝咖啡?&rdo;

幸得那霍珊云并不认识牧兰,只顾与素素讲话:&ldo;上次我与长宁订婚,家里唱越剧堂会,我瞧三少奶奶像是很喜欢。后天越剧名角申玉兰要来家里,不知道三少奶奶是否肯赏光,到家里来吃顿便饭。&rdo;

素素听她讲得客气,只得说道:&ldo;我对越剧是外行,瞧个热闹罢了。&rdo;

霍珊云笑容满面,&ldo;三少奶奶过谦了,大家都说,论到艺术,只有三少奶奶是内行呢。&rdo;又道:&ldo;天气热,我们家里是老房子,倒是极凉快的。今天回去,再给您补份请柬才是。&rdo;

素素只得答应着。霍珊云回头对许长宁道:&ldo;回头记得提醒我,我这样冒失,已经是很失礼了。&rdo;许长宁这才问:&ldo;三公子最近很忙吧?老不见他。&rdo;

素素说:&ldo;是啊,他近来公事很多。&rdo;她到底悄悄望了牧兰一眼,见她一口一口吃着蛋糕,那样子倒似若无其事。偏偏霍珊云极是客气,又说了许久的话,这才和许长宁走开去。他们两个一走,素素就说:&ldo;我们走吧,这里坐着怪闷的。&rdo;

牧兰将手里的小银匙往碟子上一扔,&ldo;铛&rdo;一声轻响。素素结了账,两个人走出来,牧兰只是一言不发,上了车也不说话。素素心里担心她,对司机说:&ldo;去乌池湖公园。&rdo;

车子一直开到乌池湖去,等到了公园,素素陪着牧兰,顺着长廊沿着湖慢慢走着,天气正热,不过片刻工夫,两人便出了一身的汗。湖里的荷花正初放,那翠叶亭亭,衬出三两朵素荷,凌波仙子一般。风chui过带着青青的水汽,一只鼓着大眼的蜻蜓,无声地从两人面前掠过,那翅在日头下银光一闪,又飞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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