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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巴巴的饼干(第2页)

不过,我有时也在她们的邀请下,去这种聚会上露个面。有时去看颇不专业的摇滚乐队的演出,有时以请教数学问题为由和一群人去图书馆,有时放学后在街上喝一种叫迈泰的难喝的鸡尾酒。

在这样的交往中,如果有人说我可爱漂亮,或者说和我性格相投谈得来,我就要高呼万岁了。

能开车去兜风,是她们想和大学生交往的理由之一,所以对方必须是有钱的学生。这些男孩子,或是戴着小小的毛线帽,或是穿着进口衬衫,无一例外地性格温顺,看上去笨头笨脑。他们喜欢的不是快餐店,而是有酒喝的咖啡屋,但酒量并不好。他们打高尔夫的技术好像比打网球好,滑雪比游泳更擅长,还无一例外地和家人关系和睦。

“真由美小姐,你的爱好是什么?”

男孩子们经常这样问,还会问“喜欢听什么样的音乐”、“休息时干什么”。对于每个问题,我都无法作出完美的回答,便经常说:“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什么音乐都听。”“不清楚干什么。”而且,我能感觉到对方已经后悔向我搭话了,结果就越来越无地自容。

干巴巴的饼干。

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经常觉得自己是块干巴巴的饼干。

那时,我的酒量已经很大了,但在男孩子面前尽量不怎么喝。因为我深信男孩子讨厌喝酒的女孩。我当时深信不疑的事情还有许多,比如认为男孩子喜欢的香水是Fidji或Joy,而喜欢麝香味香水的话,会让男生觉得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

他们不喜欢我。那些看起来很温和,其实头脑简单的男孩们不喜欢我。

发生肉体关系时,如果对方是处女,男孩子会害怕,这也是我深信不疑的事情之一。所以我一直想,在遇到真正喜欢的男人之前,无论如何也要为他丢弃处女身份。对我来说,这是近似贞操观的想法。

那个早晨,我忽然想到和宽人去兜风时应该把西娜带上。

在约好的上午八点,宽人准时来接我。他摁响车喇叭时,我待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正想尽办法用睫毛夹把又短又直的睫毛卷上去。我为那一天选择的服装是牛仔裤配上妈妈做的带有葡萄花样的衬衣。为了搭配衬衣上的葡萄,还涂了紫色的口红,估计我那天的样子看上去怪异而病态。

我跑下楼梯,从老地方(就是客厅的沙发下面)把正在睡觉的西娜拖出来,包在破烂不堪的浴巾中,抱在怀里。

湛蓝耀眼的天空像打磨过一般。

“今天会很热,戴帽子了吗?”

妈妈站在门口,用手臂挡着阳光说。空气中的每一个颗粒都犹如盛满阳光一般闪闪发光。

我家在狭窄胡同的一角,所以停在门前的车异常显眼。那不是宽人父亲的车,而是店里一个叫茂田的工作人员的。藏青色的车非常破旧,也没有空调,宽人就像在炸土豆饼一样,通红的脸上布满了汗珠。

那次兜风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车中非常热,还飘着一股奇怪的气味,像尘土的味道,又像好久没洗的衣服的味道。宽人紧张地开着车,总是不放心地问:

“刚才的标志是什么意思?”

“这里能通行吗?”

“听没听到很怪的声音……”

他说汗水流到眼睛里了,我只好为他擦掉。他还说手里出汗,弄得手滑,但他的手一刻也不能离开方向盘,所以没办法为他擦掉。

车上有收音机,但宽人说听的话会走神,没有打开。我也不好意思跟他说话,只好一个劲儿盯着地图看。

我并不认为这是自作自受,只是感觉无聊之极,觉得我做的事情最后总是出现奇怪的结果。没料到宽人害怕开车,我一直深信所有的男人都会开车。

西娜晕车了,在后面的座椅上吐了两次。我把西娜放到膝盖上,为它搔着脖子和下巴,低声地哄它。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整个车厢中弥漫着便当的味道,那是我在妈妈的帮助下做好的。

就这样,到达目的地海边(我深信只要去兜风,一定要去海边)时,我们俩都已筋疲力尽,闷闷不乐,谁也不理谁,只有天气依然那样好。

总之,我想尽快从车上下来。宽人把车停在有护栏的路肩上,大大地出了一口气。他从牛仔裤的口袋中掏出皱巴巴的香烟,叼上一支,深深吸了一口。看他的侧脸,好像在生气。

海岸上一片杂乱,有色彩各异的游泳衣、铺在地上的垫子、海滨旅行包、遮阳伞等。我们没有打算游泳,所以倒无所谓。人们的欢笑声(听起来为什么是“哇哇”或“呱呱”呢?没人会发出那样的声音)被闪闪发亮的天空吸了进去。

我一个人下了车,和海浪那黏潮的味道相比,我觉得被太阳烤热的沥青气味更浓烈一些。椰子油甘甜的味儿也随风飘过来。透过护栏俯瞰,海岸的风景刺眼又无聊。前方停着的汽车中传出喧闹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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