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把松开。
酒瓶倒在地上,黄色的液体卷着泡沫浸在红色的地毯上。
服务员后退了几步,踉跄倒在地上,垂着头,连喘息都是卑不可闻的。
斐草冷笑了两声,转头走了。
这个场景,换作任何一个人看,都是斐草在单方面欺凌一个老实巴交的服务员,可是棠华却觉得很难过。
他忍着恶心,又把那本书的情节回忆了一遍。
没有。
完全没有。
棠华真觉得陈蕴娇是个白痴废物,掌握未来这么大的优势在她看来,只能为谈情说爱大开方便之门,而对这场“爱情”的另一个主人公却一无所知。
他很偏心也很护短,他觉得斐草这么做了,一定是这个服务员有问题。
斐草那晚坐在天台。
同龄已经有一些男孩子在抽烟,因为刺激或者别的什么吞云吐雾。
他也拿了一根,握在指尖,打火机明明灭灭,始终没有点起来。
他讨厌被尼古丁、酒精这种外物进入身体,然后借此得以有片刻的放松和快感。
他不喜欢失控。
风猎猎吹,斐草穿的是运动裤,裤腿很大,凉风从下面灌进来,在空中呼啦啦响,冷到五脏六腑。
楼层很高,现在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他没有睡觉,一个人坐在顶层,双腿悬空。
有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很愤怒、很不公。
为什么像斐老师那样的好人没有善终。
一个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畜牲却还好好活着。
斐草觉得很乱,好像又回到了开庭的那天,有一个激扬文字、唾沫星乱飞的律师站在正中慷慨激昂:
“我的辩护人他是有病的,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他根本没有能力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是他的病史,三个人格,主人格完全是无辜的。”
小斐草站在那里,血一点点凉下去。
他的眼眸漆黑,从这个角度,他能看见手带着枷锁的“嫌疑人”垂脸在笑。
那个笑容血腥又张扬,一闪即逝。
可是没人信他。
就连李哥也是一脸哀痛:“小草,你听我说,你可能看错了,你也可能是幻想……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的,我们要相信法律,要相信正义。”
正义?
正义是什么?
是让那个畜生逍遥法外,关在精神病院,伺机逃脱?
小斐草那天喊了很多遍,喊得嗓子都哑了。
“他在笑,我看见他在笑。”
但是没人信他。
想到这里,斐草捂住了眼,也扯出一个压抑带血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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