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了我医院的名字,我与何连成商量了一下,带着孩子一起过去了。在路上,何连成打电话给何则林,把刘天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最后说:“看样子,是我们想多了。”
“想多了?你们还是想少了!”何则林一声冷笑,“如果二十天以后才找到,在山里发现的是尸体呢?会怎么样?”
何连成用的是免提,我听得清楚。然后我们两个一齐脸上都失了血色,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的白脸,只觉得心惊肉跳。他手一抖几乎把车子开到马路牙子上。
“爸,我带着孩子呢,晚上再说这件事。”何连成匆忙挂了电话。
096不甘心的醋意
电话内容不知道元元和童童听懂了多少,两个小东西紧紧绷着脸,在接下来的时间一声不吭。何连成担心地看了看他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说:“没事没事,刘叔叔现在已经脱险了,你们不要多想。”
他很少在孩子面前提及刘天,原因是他觉得孩子们同样称呼刘天为“刘叔叔”心里不爽。在他心里一个姓氏加上叔叔的称呼,是专属于他的。
到了医院,我们一家人都来到了病房,刘天的妈妈先迎了出来,看到何连成也跟了过来,脸上露出了满含歉意的笑说:“何先生,对不起。我知道你们是一家人,可不得不请林小姐来看一眼。是我太自私,请你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
何连成脸上波澜不惊地说:“刘天和我们一家人都是朋友,您想多了。乐怡认识他比认识我还要早,她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何连成这几句话听着毫无破绽,实际上是在告诉刘妈妈一件事。不管刘天多早认识了我,我最后爱上的却是他,也间接地让刘妈妈死了任何想动的心思。
“您即使不打电话,我们也会过来探望他的。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忙开口,打破了何连成刚才造成了气氛僵硬。
“正在慢慢恢复,医生说要醒过来还需要时间。”刘妈妈说着。
她原本是个五官美丽端庄,保养良好的女人。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以为她不过四十岁左右,后来才知道已经五十多了。今天再看到她,她憔悴了许多,脸上有了细细的皱纹,头发也有点发枯发干。虽然依然着装得体,头发打理得整齐利落,鬓角还是露出了几缕遮掩不住的白发。
看到她的白头发,我的心一下柔软得不成样子。试想一下如果我的孩子失踪了十多天,没有任何音讯,我会怎么样!
“我们能进去看他吗?”我问。
她看了看我怀里抱着的宽宽和身后跟着的元元童童,低声说:“医生说他需要静养。”
听到她的话,何连成善解人意地从我怀里接过宽宽,把元元和童童也拢到自己身边,对我说:“你先进去看,我正好有件事想和阿姨谈谈。”
我认真看了何连成一眼,他眼神清澈,没有吃醋或发飚的前兆,才放心地走进了病房。
我从来没想到过一向沉稳的刘天有这样脆弱的时候,他躺在病房上整个人瘦得不样子,几乎没有了厚度。
心里莫名的酸楚,似乎有什么要破胸而出,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抑不住了那种酸楚和难过,来到病床前。
应该是有人给他做过清洁,他脸上并不脏,没有灰尘和污垢,但是却看着没一点生气。
他脸色发灰发青,眼睛紧闭,双颊都微微消瘦下去,眼睛底下有重重的青色,嘴角的胡子很长很乱,人就像一下老了几岁。
他的手放在被子外面,明显晒黑的手背上插着输液用的针管,血管微微鼓起,手上的皮肤也是干裂的,甚至有许多小口子,不知道是割伤还是被风吹的。
他紧紧闭着眼睛,眉头还皱着,像是在与什么做着抗争一样。
我在病床前俯下身,看着他的五官,一时间不知道想些什么,只低声叫了一句:“刘天,你不要这么执着的伤害自己,好不好?”
他没反应,就像是睡着一样,眼睛在眼皮下面转了转,拧着的眉头没有松开。我看着他干瘦的手,不由握了上去,被他手上的凉意冰到。
“你又何苦,明知我做出了选择,不是你不好,而是感情这东西根本和好坏没关系。”我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他这样脆弱无助的样子,几乎流下眼泪。
想到在那套房子里看到的一切,我心里就像扎了一把刀子,在这一瞬间忽然理解了那房子里为什么会有席地而坐的垫子,为什么会有几套供换洗的休闲衣服。
我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场景,他身形孤单地盘坐在垫子上,望着窗外的夕阳,等着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然后任由夜色把他吞噬。
这样一次又一次体味自己的无助和孤单,他的心到底被蹂躏成什么样子了。
“知道你失踪以后,大家都很着急,四下去找你。电话不通,短信不回,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去了哪儿。我有一件事向你坦白,我去了那套房子,看到了你留在那房间里的痕迹。有一些话,不知道现在说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犹豫着思考着,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怎么说出口。
最终我什么都没说,只是一遍一遍请求他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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