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怠于触碰任何有关音乐的东西,音乐于她而言是说话的载体,但于现在而言,她似乎已经贫瘠到无话可说了。
她渴望亲情,母亲离她而去,父亲跟没了也没两样;好不容易有了个朋友,却也离她而去;吴霖算是她丈夫,可她却不能和他再稀里糊涂过下去了。
“姐姐,别难过了”马小妹轻声说,“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唱起来,小姑娘的声音清澈如同天籁,足已涤尽人迷惘的内心,驱散前路模糊的阴霾。
钟嘉慧大拇指摩挲着粗粝的钢弦,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马小妹突然停了下来,歌声戛然而止,钟嘉慧一惊,手微下意识用力,一个刺耳突兀的声音“噔”地回绕在空旷的教室里。
她循着马小妹惊诧的视线望去,吴霖背了一个双肩包,打扮得就像个刚毕业的年轻大学生,目光沉沉,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一股微妙的,就像是读书时被教导主任抓到上课偷吃零食的心虚油然而生,钟嘉慧弹射起身,支支吾吾问:“吴…霖,你怎么来了?”
马小妹左看看右看看,她虽然年纪小,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自小帮衬着家姐打理内外,看人眼色这种东西已然学得炉火纯青,一边往外出溜一边压低了声音说:“姐姐,我就不打扰你了,以后再找你玩哈。”
小姑娘贴心地给带上了门,四周光线一暗,就显得微风推动着门窗发出轻轻的嘎吱嘎吱声响格外清晰。
吴霖往前走了一步,二人相距寸许,但谁也没有说话,教室昏暗,风颇识时务地停住,一时间只能听见彼此轻轻的呼吸声。
吴霖神色不辩喜怒地看了她一眼,视线下滑,落到她缠着厚厚绷带的脚上,面色瞬间一绷。
“你没事。”他带着点讥诮说,“原来这就叫你没事,我要是不过来,你就能这么忍着放着,等着它慢慢恢复再回家是吧?”
其实不是这个原因。但他蹲下去握住了她的小腿,钟嘉慧轻轻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也就随他去了。
“罗芸的事先放着。”吴霖抬头,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先回去拍片,养伤。”
“我不回去。”
吴霖眉心一跳,拧眉看向她。
钟嘉慧慢吞吞地掰开他的手,说:“我不回去。”
吴霖慢慢起身,温声说:“嘉慧,都会过去的。这辈子还有几十年的时间能让你去慢慢想她,都会过去的。”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伸手捏住钟嘉慧的下颌,打量的目光一寸一寸地下滑,语气带着一丝困惑:“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钟嘉慧压下了他的手,不适应地皱眉:“你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今天是这么了?”
“我不想再等下去了。”吴霖反手握住钟嘉慧的手腕,力度不容挣脱,就这么把她拉到身前,“你就是只鸵鸟,但凡不想面对的事情就想埋到沙子里去。”
他每天都在揣测她的心思,好不容易觉得她软和了些,离远了就觉得有什么不对。
果然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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