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示意边上的秘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男人。
俞老板,这是男人忐忑道。
你把她带走吧。俞卿月停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容久歌,才把目光放回男人身上,以后我会定期给你打抚养费。但是,就不要让她出现在我视野里了。
七岁的容久歌虽然没有办法完全能懂上一辈间的恩怨,但已经能明白眼前人话语里这个孩子,我不要的直白意思了。
俞卿月伸手从妻子许君越的怀里接过了许灵音,抱到了怀里,低声道:我只有小音一个女儿。
许灵音疑惑得看向面前陌生的一大一小,又看向俞卿月,阿妈?
俞卿月一改对男人说话时冷淡的语气,温声道:乖,是大人的事情。等会阿妈再带你出去玩。
而一直到此刻,明明是被谈论的中心点,却要被其他人来决定去处的女孩始终是沉默着的。
直到容久歌仰起头,看着这个曾经总是被妈妈挂在嘴边却从未见过的人,她的声音还没脱稚气,语气却很坚定,问道:你是我的妈妈吗?
俞卿月的目光留在了她的身上,眼神很复杂,说出的话却是很冷淡的语气,不是。
那我妈妈为什么说你是?
俞卿月愣了一下,这次看她的眼神变了些,像是不由自主得把故人的身影投到了她的身上,语气也没法保持住冷静,却是带了些逃避得躲开她的视线,道:我怎么知道。
容久歌抿了唇,忽然不由自主得感到种委屈,即使再想装得像大人一样勇敢,她还是需要一个可以在自己被人说不要的时候,能抱住自己的人。
她想起有一次晚上睡觉前,林姨给她讲睡前故事,然后和她说晚安,容久歌却偷偷得牵了林姨的手,问她:林姨,你可以给我当妈妈吗?
林姨眼里有动容,却是道:小歌,以后不能在你妈妈在的时候这么说。
妈妈只承认俞卿月,那个从小就没有出现过在容久歌生命中的女人。妈妈说,俞卿月是她另一个妈妈。可是在容久歌眼里,林姨才是。
但是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那个会在她身后,护着她说没有关系,林姨永远护着我们家小歌,小歌只要好好长大就好了的女人。
也没有那个会在每次发病清醒后的夜里,偷偷在她床前说对不起,说妈妈真得很爱我们家小歌的女人,是即使在发病时也忘不掉爱她和俞卿月的执念的妈妈。
容久歌看着灵堂上林姨和妈妈的黑白照,跪在那里的时候,都宛若身处梦中。她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从事情发生开始,她就像是在做一场梦,她感觉这就是一场梦。
并不像是那些被大人蒙骗着说死亡就是上天堂的小孩,七岁的容久歌已经知道死亡就是再也不见。
可是昨天早上送她去上小学的时候,林姨还说一会见。她再也无法见到妈妈和林姨,又怎么会是现实呢?
难道是因为她昨天下午跑出家门的时候,没有和林姨、妈妈说再见吗?
她想找谁问一问,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可是这个梦怎么这么长?然而即使是她还愿意吐露心声的江阿姨和傅子瑜也都已经搬家离开了。
好像直到俞卿月说不是,到了这一刻,在所谓的另一个真正的生母拒绝承认自己,也明确不要自己的这一刻,这个现实才真正被揭开了。
七岁的容久歌醒悟过来,她不是在做梦。
她的眼泪才后知后觉得,在妈妈和林姨离开的一个月后,落了下来。这一刻她真真正正意识到,她确实再也见不到林姨和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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