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灵目光含笑,道:“离任夫人的住处已然不远,此处地势平坦,楚兄不妨用过早膳?”
楚留香摸着鼻子试探道:“一路走来,这山上也没什么野菜,倒是有些野鸡野兔……”
南宫灵得意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道:“楚兄放心,小弟早有准备。”
他在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掏了半晌,掏出了一颗绿油油的——生菜。
楚留香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南宫灵紧接着又掏出了一包肉干,道:“咱们的干粮都是无花大师帮忙准备的。”
定睛细看,那肉干果然老道,似楚留香这等行家自是能够瞧出这制作的精细、也能想象出口感的美味,他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瞧,却见那生菜也果然是青葱鲜嫩,一边的叶子上一个被虫咬开的口子边缘也依然是健康的色彩,足见它的水嫩。
但这丝毫不能改变它还是一颗生菜的事实!
楚留香想起他几次故意在洁癖极重的无花面前开玩笑逗他的事情,顿时失去了埋怨的气力。
盗帅从来是个喜好刺激的人,在他以往的历险中,比这更苦更累的时候也有的是,他并不是不能忍受,只不过是和好朋友在一起,情绪化些而已。就像世人在孤苦无依的时候或许会很坚强,而在周围有父母兄长的时候却又不自禁地依赖。
楚留香啃着生菜,面上涵着春风一般的笑意,双眼却死死盯着湖中的小鱼——山中的鱼个头也不大,最大的也只有泥鳅大小,许是此处鲜有人迹,在楚留香如狼似虎的眼神之下,鱼儿们依然游得欢快。
南宫灵心里反省是不是欺负地太过了,面上却故作惊讶道:“楚兄莫非连这等小鱼也不放过?”
楚留香却是正了颜色,道:“我与南宫兄的约定,是否在见到任夫人以后失效?”
南宫灵一怔,笑吟吟道:“如此咱们便要加快速度了,想必楚兄今日午时就能好好慰劳自己的胃了。”
用过早膳,两人踏着氤氲的晨雾继续行路,突听流水之声,远远传来,前面又有道断崖,崖下游流奔涌,飞珠溅玉,两边宽隔十余丈,只有条石梁相连。
那宽不过两尺的石梁,此刻竞盘膝端坐着个人,斑驳的阳光撒下他的身上却也变得没有一丝温度,楚留香走到近前,才瞧清这人,面色蜡黄,浓眉鹰鼻,虽然闭着眼睛,已令人觉得一种锋利的杀气。
他的面前放着柄形式奇特的乌鞘长剑,山风吹得他衣袂猎猎飞舞,这人就是无花扮演的天枫十四郎了。
楚留香望着南宫灵,悄声道:“这是谁?”
南宫灵摇了摇头。
楚留香道:“任夫人之居处,莫非就在对崖?”
南宫灵点了点头。
瞧见楚留香走过去与那人搭话,南宫灵远远地打量起无花扮演的天枫十四郎来。面色蜡黄显出一种病态的不健康,高鼻深目倒并不像是东瀛的血统,莫非他们的老爹还是混血儿?五官并不如何出色,气质也不如何,他这时与楚留香回话,声音也是听不出的生硬刺耳,仿佛金属齿轮旋转的时候碰到了沙砾一般难听。
这中土之上记得昔日天枫十四郎音容笑貌的,除了石观音,就是无花了。若是无花并没有刻意抹黑的话……石观音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原著中天峰大师是这样叙述的:
“李琦姑娘为了避祸,便搭乘了海上商船,东渡扶桑,那时她已受了内伤,再加上海路艰难,到了扶桑岛上,已是不良于行。
天枫十四郎暗对这李姑娘一见钟情,几日不眠不休,治愈了李姑娘的伤势,李姑娘自也难免被他真诚所动,就在她伤势痊愈的第四天,就和天枫十四郎结成了夫妇。
只可惜他们幸福的日子并不长,李姑娘为天枫十四郎生了两个孩子后,竟又忽然不告而别,只留下封书信。”
瞧瞧之后那便宜老爹疯狂的样子,只怕他一开始的追求就十分猛烈,或者还有威逼?便宜娘大概也只是借他之势东山再起,日夜相对,逢场作戏,对他没有付出半点真心,只怕还厌恶得很。
大漠石观音,最爱美男子,夜夜场,悄悄断人肠。
只怕这是那些年来和天枫十四郎待在一起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和精神刺激吧?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对两个儿子似乎没有一点所谓的母爱。
这么说无花和南宫灵的相貌都随了娘?
南宫灵不负责任地揣测着,瞬间脑补了二十年前的恩怨情仇,并且越想越像,连自己都要信以为真。
此时天枫十四郎已经报出了名讳,南宫灵却已经忘了他应该对的台词——没办法,越客套越规矩的话越记不住,至于上次在快意堂,完全是因为那一番话可以有逗楚留香的机会才能记住的。只可惜他现在还没有胆子去逗无花,楚留香和无花的区别就在于前者在没触到底线时可以随意欺负,后者就算你没欺负他一个不爽也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何况,对着便宜老爹这张脸,即使脑补着无花姣好的面目,南宫灵也还是……下不了口。
他上前躬身道:“前辈可否借路而行?晚辈有些要紧的事情必须上山。”
天枫十四郎并不说话。
楚留香拱手道:“天前辈不知为何端坐于此?”
这石梁下临深壑,两岸宽达十余丈,任何人难以飞渡,坐在此处而如此稳当也必是艺高胆大之辈,楚留香倒是听说过在东瀛有些忍者会通过很多临界点的刺激来磨练己身,以求突破。
天枫十四郎冷冷道:“你叫我什么?”
楚留香微笑道:“天前辈……”
天枫十四郎漠然道:“我姓天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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