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笙见状一滞,无言地僵硬转过了身。
走廊里,贺云帆已经在打电话安排丧礼事宜,而贺婉则拿着一张纸蹲在病房门口失声痛哭。
她见到贺笙又开始发脾气,怒气冲冲地跑过去对着贺笙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贺笙毫无防备竟狼狈地摔倒在地,虚弱反常的样子吓得许悠年都下意识地去扶他。
而贺婉毫不在意,若不是贺云帆拦着,她甚至想要对亲兄下死手。
“贺笙——你他妈看看这是什么!”
贺婉一反常态地声嘶力竭,她一向游刃有余的形象在这一刻殆尽,蹲下身抖着手抻平了那张纸,目眦欲裂悲愤道,
“贺晏清的遗书。。。。。。你知道他写了什么吗,啊?”
太过凄厉的场景无人能不动容,那封遗书是主治医生刚刚才交给了先上楼的三人的,贺云帆草草看了一眼就转头去忙着处理后事,从他的反应来看仿佛贺晏清的预谋自裁只是一件注定会发生的事。
信中提到了他们三人的两位母亲。
并直言当年贺笙贺婉母亲离世,起因是年幼的贺笙吵着要吃隔壁市一家手工蛋糕,被贺晏清厉声训斥说他玩物丧志,小贺笙难过了一整夜。而温柔的母亲心疼年仅九岁的幼子,才在那一天开了那辆竞争对手为陷害贺晏清而动了手脚的车。
暴风天的雨夜,小贺笙小贺婉没有等来母亲温暖的亲吻,每天放学回家都会得到的亲昵拥抱也在那辆爆燃车子的火光中烧成灰烬。
从此便只有一个不怎么回家的严厉父亲,和一个残破的,爱意永失的童年。
贺婉怎能不恨,她对贺晏清的感情从小便只有惧怕和不得不听令,随着自己本事见长对父兄的厌恶与日俱增,贺笙自母亲离世后则逐渐成为另一个贺晏清,他们都虚伪卑鄙得不配拥有任何程度的爱。
“意外。。。。。贺笙,妈妈根本不是意外!是你啊,是你害死她的!”
贺婉哭得只剩瞪人的力气,她被贺云帆抓着肩膀不能动弹太过,但情绪波动起伏过大,不一会儿也卸了力,她失声前的最后一句话仍是血淋淋的质问,
“。。。。。妈妈那么漂亮,她那么漂亮。。。。被炸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和贺晏清!!你们才应该去死啊——”
至亲的恨意响彻云霄,望着贺婉崩溃到极点晕厥过去的身影,贺笙也像在一瞬间忘了呼吸。
他捡起来那张墨迹干透的遗书看了又看,失魂落魄地看向贺云帆,企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出和他们一样的悲愤。
但他没有。
“我知道,我妈妈的事。”
贺云帆喉结微滚,还是镇定自若道,
“贺晏清当年嫉妒我外祖家强盛,仗着我妈的喜欢为非作歹。先是气病了姥爷趁虚而入打压我外祖家,再是苦肉计设局叫我妈不得不对他心存愧疚,最后一步步掉进他亲手布控的深渊。”
“你们怕我知道的和想让我知道的,无非就是最后一件事。”
贺云帆在这时深深看了一眼许悠年,那人果然也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贺云帆忽而倍感踏实。
他说:“我妈不是抑郁症自杀,而是贺晏清刻意诱导才致悲剧,这是我决定退出贺氏信托基金时就已经知晓的。”
“但我确实没想到,贺晏清自我了断时会将这封信带在身上,他是不是还指望着我们看完之后撕破脸,然后不得不向全社会赞叹他悼念亡妻殉情赎罪的行为?”
全场唯一一个还能正常说话的人只剩贺云帆,他甚至越说越想要发笑,
“贺晏清,若你还等着看我们苦苦挣扎的笑话,这句话请一定要听见了再下地狱。”
“贺氏集团该有我的拿一份,一分钱也别少。欠我妈的不用你下辈子还,我先替她收着。”
“你的命太贱了,还不起半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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