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堰没有注意到宋檀面上的忍无可忍,一挥笔,又是在纸上添上另一个大树杈子,“看,多简单。我还可以画两个画三个。”
“赵堰!”宋檀垮下脸,夺过赵堰笔下的纸,一把揉成团。
赵堰提着笔摸不着头脑,“你怎么又生气了?我画可好了,树不是这样画的,还能能怎么画?不就一个竖,外加两个叉吗?”
“你是不是跟我故意的?”宋檀用力朝着门外掷出纸团。
赵堰搁下笔,态度诚恳,老实交代,“我真不是读书的这块儿料,写字写不会,念诗也念不来,你叫我做一做别的都成。”
“都成是吧?”宋檀抱住双臂问,语气冷淡,心底的那个探花郎美梦永不破碎。
赵堰猛点头。
“那你就去搬柴吧。”宋檀坐下道,她指指隔壁堆放木柴的屋子,“你说的,什么都成。”
赵堰望着乌漆嘛黑的屋外,发虚问:“现在?”
“不然呢?你自己不练字的。”宋檀取下前日赵堰买回来的明灯,点燃提在手里,回眸眉眼一眨,语调悠悠,“走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来了,不去也得去了。
今夜无月,光线甚黯淡,唯二的光源仅住房里透出来的隐隐光亮,还有宋檀手里提着的那点照不得太远的灯笼。
宋檀坐在屋前石阶上,俨然一副要看着赵堰搬柴的意思,灯笼放在她的脚边,给人添上一层茸茸暖意。
赵堰硬着头皮上前,抱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堆木柴,搬到另一个小破棚子里放着。
他的力气大,搬柴于他来说不是难事,怎么样都比抓着毛笔写字好受。
还未正式入秋,晚间的天气仍是闷热,穿堂的凉风一下也不曾来过,除了热还是热。
没个几趟,赵堰额间出了汗,他将就袖子一擦,闷头继续做事,怎么也不低头。
宋檀看到赵堰的擦汗动作,微微别过头,假装没看见。
念书能有多累?竟然宁愿搬柴也不跟她回去念书。
赵堰没说个要放弃了的话,宋檀自也不肯先开口让人回去,她也是想要面子的。
半个时候后,宋檀脚边灯笼里的光亮都黯淡下去,耳侧边的蝉鸣也跟着消下去了些,莫约快到了子时。
看见柴屋里仅剩下最后一半的柴,宋檀张了张口,到底有点儿于心不忍,想着要是赵堰随便先开一个口,她就让他回去算了。
这时,赵堰一擦额上的汗,先一步走过来在石阶前站定。
宋檀眸底清明,给赵堰台阶下,“要跟我回去念书了吗?”
赵堰不答,只是望着宋檀自顾自地说:“我能脱衣裳吗?”
“嗯?”宋檀眨了下眼,怎么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我热,脱了衣裳凉快。”赵堰豁了出去地答,太热了,他只想脱衣服,若是可以,再冲个凉水澡也是好,就看宋檀应不应了。
宋檀反应过来,耳尖一红,重声呵道:“我不许!”
竟还同她讲起条件来。
“不许就不许算了,那么凶做什么。”赵堰咋舌,转头重新走进柴房。
宋檀提着灯笼起身,望着赵堰头也不回的背影,她握着杆柄的手一紧,咬着下唇直想跺脚。
这头牛!要他念个书就这般难吗,跟个牛一样倔。
硬的行不通,宋檀打算来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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