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路上也没什么人,大家伙都在家守岁呢,倒是有阵阵鞭炮声传来。
空荡的街上,除了宋文林骑着车,一个人都没有。
昏黄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
他慢悠悠的蹬着脚下的自行车。
一点一点朝前骑去。
银白的地上,留下一行细细的轮胎印。
北顺胡同有一家小院,此时也亮着灯。
院子不大,也就二分地大小。
一间堂屋,两间东西厢房,再加个厨房,院子里还被加盖了一间小屋,看起来很是拥挤。
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二岁大小的孩子,蹲在院门口哭。
男人在院子中间骂骂咧咧。
“又要钱!又要钱!你他妈当我是个钱罐子啊?我能生钱啊?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晦气玩意儿,先是你妈病,花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我也算够仁至义尽了!”
“结果,你这个贱人,竟然还敢背着我将工作给卖了给你妈看病!你当这工作都是天上掉馅饼啊?当初要不是看你年轻漂亮,你当我稀罕娶你啊?”
“你们家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啊?”
“谁能想到,如今你生个闺女,又出了毛病!大大小小家里的钱全都花没了,还要钱?我上哪给你弄钱去?你趁早带着你生的闺女滚蛋!”
这时一个老太太也出来了。
一双吊梢眼狠狠地瞪了门口的女人一眼。
“连个儿子都生不出,就生了赔钱货,你还有脸找我儿子要钱,还要给赔钱货治病?呸!做梦去吧!”
“过年都不让人安生!真是晦气!”
说完,走到门口,将那个女人跟孩子往前狠狠一推,吓得那个女娃娃“哇哇大哭!”
可她却一点儿都心疼,反而当着她们的面“砰!”的一声将门给狠狠关上了。
女人抱着孩子,无声的流着泪。
只听里面还能传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儿子,离婚!这婚必须离!”
“妈,你当我不想离?要不是明天是大年初一,人家民政局的人不上班,我肯定一早拉着她去离婚!”
这些话,好像钢针一样,一根一根全都扎进女人的心里。
但她似乎有些麻木了,除了流泪,竟再说还不出一句话。
只弯腰心疼的看着那个小女娃娃,默默的帮她擦着眼泪。
然后抱起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地上的白雪,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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