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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第2页)

“饶是如此,李某也未尝言决战决胜,个中凶险,诸位自可思量。诸位没那胆子,又信不过李某,自可带赏赐俘获去,李某不言过也。呵呵,好男儿陷千军万马如赴盛宴,大丈夫视刀山火海如履平地,我李天郎心意已决,想纵横疆场,虽死无憾,诸君自便!”

热血呼地涌上赵淳之的脸膛,激扬之余,他也顾不得身份,振臂高呼道:“我愿随将军死战!”众将沉默片刻,齐声呼道:“愿随将军死战!”群情激扬,气氛炙烈。

歼灭拔泥塞干暾沙钵俟斤部一占可谓净利落,李天郎部全军折损不过百人,所获良马却是甚多,不仅弥补了连日行军的畜力,也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尤其是初次出战的士卒,他们激发出的战斗渴望甚至大大超过那些老兵。李天郎也借此建立了空前的权威,他靠这一仗检验了自己新训人马的战斗力,积累了骑兵作战的经验,趁势提出了远袭突骑施大汗牙帐的胆大包天之计。所有的这一切,很快都将派上大用场!

第二十四章 突骑施旋风(5)

有关知识:1、唐勋官制度类似今天的军功制度,比方说几级战斗英雄,几等功之类,勋位还可以拿来充抵官役或者继承,所谓品子、品孙便是,而且可作为一种“资格审查”便于日后踏入仕途,不管从军、入学还是科举,朝廷将优先考虑有勋位的所谓良家子弟。唐高祖武德七年沿用了周隋的十一等勋官,唯改其名称,定用上柱国、柱国、上大将军、大将军、上轻车都尉、轻车都尉、上骑都尉、骑都尉、骁骑尉、飞骑尉、云骑尉、武骑尉,凡十二等,自正二品至从七品(四品以下为各品上阶)。贞观十一年,改上大将军为上护军,大将军为护军,以后成为永制。勋官十二转,转数多者为贵。与之相对照的是所谓白丁(一般百姓)以及再下的“贱口”,即史五所言之“奴”和“部曲”等。赵淳之的家奴张驴儿即为“奴”。在自然条件恶劣,人丁并旺的陇右,征点“贱口”并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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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骑施营盘里是一片哭号声,男女老少聚集在运尸的马车边认领自己亲人的尸首。侥幸生还的俘虏和自己的家人一起相拥而嚎,没有了可汗,没有了狼纛,没有了牲畜,没有了自由,没有了草原勇士的尊严,他们活着和死去又有什么两样。

李天郎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一幕,只要有征战,这样的场面就无法避免。他下令给每户留下糊口的牛羊,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仁至义尽了。即使这样,还有很多将校甚不以为然,谓之妇人之仁。

一阵喧哗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个不过八、九岁的突骑施小孩从毡帐里抱着什么物件飞快地跑出来。但没跑几步便被一名唐军兵士飞起一脚踢倒在地,他紧紧抱在怀里的物件也被抢了过去,那物件咩咩直叫,原来是一只羊羔。小孩大哭大叫,不顾兵士叫骂鞭打,从地上跃起狠命抱住兵士的大腿张嘴就是一口。恼怒的兵士啪啪几记耳光打得小孩口鼻流血,企图夺回自己心爱羊羔地小孩虽然被打松了口。但仍死死抱住兵士的腿。“刷”地一声,兵士抽出了刀……

周围很多突骑施人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切,可他们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没有任何人出手相救。李天郎心里叹了口气,不由得摇了摇头。初到安西的时候,他也很惊讶,按照他宁死不降一心事主的观念,他实在难以理解那些在战场上和敌手拼得你死我活,作战舍生忘死的胡人在战败后为何会判若两人,对战胜者如此逆来顺受,甚至忠心为奴。后来他明白了,在西域这个弱肉强食的蛮荒之地,成王败寇的规则比中原还根深蒂固。胜利者拥有战败者的一切,包括他们的性命。而战败者也认定战胜自己的人是强者,有权成为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主人,而且成为征服者的奴婢,还可以分享征服者的荣誉和利益,哪怕蝇头小利。说不定哪天自己也能够成为征服者当中的一员。享受剥夺别人财富和生命的乐趣。在征服之前的拼死作战既是为了部落的荣誉,也是为自己战败提高价码,因为,任何征服者都会蔑视软弱的被征服者,征服者就是需要奴婢,也需要强悍的奴婢,能成为强悍的奴婢既是一种骄傲和荣誉,也是成为新征服者的本钱。这种狼性的规律通行于西域,因此胡人战前战后的反差也就不足为三。突厥人以为狼种为荣,确实恰如其分。群狼通过残忍撕杀不断兼并、淘汰、壮大的过程与此如出一辙。正是这样的规则,造就了诸如阙特勒、苏禄、默啜这样的一代突厥雄主。李天郎可以找很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来驳斥这种野蛮无耻的蛮夷之论,但近十年征战安西的经历告诉他,狼的规律之所以在西域存在了上千年,就是因为这里最适合狼的生存,当你遇到狼时,要么成为比它更强的狼,要么就成为同流合污的狼。最简单有效的做法就是如此,但是李天郎几乎是在这种想法不由自主产生的第一天起就出于本能的反对。虽然一时间说不清楚就里,但无论如何,李天郎不想当狼!

于是……

“住手!”阿史摩乌古斯的箭跟李天郎的喝令一样快,飕的一声,一支除去箭镞的小朴头箭就射中拔刀兵士的手腕。兵士哎哟一声。正要大骂,抬头见是李天郎,吓得将话语生生咽了回去。一看他头顶的红抹额,就知道是个汉人,居然也很快学会了怎么做狼。李天郎苦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即使是纯粹的汉人,混入西域桀骜不逊的狼性血液后,只有比狼更凶狠更狡诈,这是好是坏,是祸是福,说得清么?能怪汉人自己么?又能怪到谁头上呢?“欺负个小崽子,算什么好汉!算了,放了他!”兵士躬身松手,小孩也颓然伏倒在地。“去,说本将说的,你可以到那边羊群里挑一只最肥的拿走,把那羊羔留下!”

战战兢兢的兵士原以为会触霉头挨板子,没想到会轻松得脱,还有赚头,顿时如逢大赦,喜孜孜行了礼,一溜烟跑开了。

李天郎下了马,将小孩一把从地下拎起来,小孩闭着眼睛,满脸都是尘土马粪,鼻血纵横,眼角的泪水将那一小块地方冲出些肤色。

“叫什么名字?”李天郎用生硬的突厥语问道。

小孩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位唐朝军人,大概是李天郎温和的目光安抚了他。小孩嗫嚅了一会,哑声回答:“跌思太……”

“好了,跌思太,别捣乱,别瞎跑,带着你的羊羔回你爹娘那去!”李天郎冲洋洋叫的羊羔努努嘴,“听见么,找你爹娘去!”

正说间,赵陵和仆固萨尔纵马前来禀报。后面跟着几个跌跌撞撞的老突骑施族人。李天郎早先叫他们弄几个老族人来查询突骑施大汗的底细及进军路线的情势。

见到那个小孩子,老突骑施族人惊愕一阵,互相低语,接着齐齐向李天郎跪拜,神情激动地说着什么,说得又急又快,李天郎的突厥语不过是平日里跟阿米丽雅和阿史摩乌古斯他们凑份学的。(三*五*网…整*理*提*供)此时自然一头雾水。

“他是多弥那逻可汗的小儿子”,见李天郎窘迫,仆固萨尔传译道,“他母亲死得早,其他三个大些的儿子也都战死了,牙帐里就剩下两个姐姐和这个小儿子。”

李天郎点点头,转身上了马,回头说道:“跌思太,找你姐姐去,”又对赵陵说。“传令,多弥那逻可汗的牙帐任何人不得擅动,那些羊羔牛犊马驹,也尽量多给人留些。”

“将军,恐怕晚了,那牙帐这么醒目,哪个都不会手软。”赵陵有些踌躇地说,“羊羔牛犊马驹倒没什么。反正也带不走,突骑施族人一时半会也用不上,杀了也可惜,多少都留。”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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