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那声音消失了,远处传来一阵钟声。
铛铛铛——
12声,时针归零,2019年走到尽头,新年已至。
接着是一声沉闷的——
咚!
有什么东西摔落在地,和顾方晏愈发沉重的心音响成同一拍,他终于跨过那扇半掩的门扉,在陈旧的阶梯上踩出一声一声吱呀,登上顶层。
上次留在这的便携式照明灯开着,野餐垫也铺开,散落着一页一页乐谱,他终于找到了谢翡。
少年背对他站立,新年的初雪旋转飘零,同冷白灯色一起,往他周身边缘镀上一层毛边,他整个人看上去轻又缥缈,仿佛是只存于视野中的虚无,被风一吹,就会散去。
顾方晏呼吸一滞,想要快步走过去,却又怕惊扰到他。
谢翡听见声响回头,目光平静,像在看顾方晏,又像透过他在看别的。
一把琴落在斜后方,摔成了两截。
“……阿翡。”顾方晏低喊。
下一刻,他的少年闭上双眼,朝后栽倒。
医院。
四壁冷白,灯光惨亮,已至夜深,往来无人。
顶层高级病房外,顾方晏和裴星原并肩靠着巨大的玻璃墙,身后雪下得纷纷扬扬。
对面的门上有一条细长的玻璃,但透过它并不能看到什么,只能看见对面窗户外的风雪。偶尔里面传出一句“病人情绪不稳定,加大剂量注射”之类的话语,顾方晏听见,严重性担忧更深几分。
“今天多谢你。”裴星原低声说道。
“分内之事。”顾方晏语气平淡。
“喜欢他的人很多,但你是第一个,他愿意回应的人。”裴星原又说。
顾方晏没有接话。
裴星原叹了声气,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拿在手上把玩,语气幽幽,但实际听起来,却又几分冷感:
“他这个人,表面上爱笑爱闹,实际上一直很孤独,缺乏安全感……尤其是感情上的安全感,这源于他父母那段不幸的婚姻。”
“我不知道他告诉了你多少事,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已经摆在你面前了——他的精神状态算不上良好。精神方面的疾病难以治愈,照顾这类病人更是一件麻烦事,费时费力费钱,还不一定能讨到好处。”
话到此处,他收敛起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严肃认真道:“所以,如果你不能保证自己会一直陪在他身边,那么现在就离开。”
“我不会让他失望。”顾方晏对上裴星原的视线,声音缓慢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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