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上课,我做晚班啦。”她笑了出来,挥挥手,道:“走了,Bye !”
“ Bye !”他摆摆手和她道别。
可菲笑着转过头,踏出了明亮的店门,走进黑暗的街道。
隔壁的咖啡店拉下了铁门,附近的便当店早早就已经打烊,几家补习班也早已熄灯休息。
街上的招牌,多数都早已熄灭,没了阳光和行色匆匆的人们增添色彩,这条白天热闹拥挤的街道,在夜里看来特别孤寂萧瑟,而且危险。
这条街位在市中心,是商业区,所以一过了营业时间,到处都一片寂静。
但她晓得,半夜并非这里最安静无人的时候,这个地方最安静的时间,不是深夜,而是过农历年的那几天。
丁可菲,今年十七岁,自幼父亡母丧,住在私立的育幼院,直到国中毕业后,才搬到外面租屋。
独立生活的这两年,她省吃俭用,像蚂蚁一样的辛苦打工,才存下足够的钱,让她足以在公立高职半工半读;幸好当年考试她运气好,不然私立学校昂贵的学费,她根本也付不起。
为了讨生活,她住在附近的小巷子中,一个月房租四千包水电,老实说有点贵,但这里有中央空调,而且离工作的地方很近,去学校也只需要搭一班公车,而不是转车转到死。所以虽然每个月付房租时,她都付得很心痛,但在她精打细算之后,发现即便这里又小又贵,可是住在这边,可以省下搭车的钱,每天还多出一个小时的打工时间,虽然乍看比较贵,但细算下来,还是比住郊区划算。
她快步穿越街道,转进曲折狭窄的小巷弄中。
这里的环境,并不是很好,地上因为附近店家做小吃生意,总是又湿又黏,而且永远飘散着可怕的腐败味道;分租的雅房也只是房东拿三合板一间间隔成一两坪的鸽子笼,他甚至把地下室都隔成雅房拿来出租,住在这里快两年,她连下去都没下去过,她的房间已经够潮湿了,她不敢想像住在地下室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地下室的房客,有人为了考公职或读研究所,在这种鬼地方,一住住了七八年。
她每次睡觉,都很害怕失火后会逃不出来,这么小的巷子,只能让机车和人行走,消防车根本进不来。但说真的,害怕失火被烧死,也只是她诸多恐惧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项而已。
一辈子住在这种地方是一项、没钱吃饭是一项、没钱缴下个月的房租也是一项、没钱缴学费是一项……这么看来,她的恐惧大多数都和没钱有关耶。
这念头,让她干笑两声。
无论如何,害怕没发生的事,是没有道理的,她只能求神拜佛,希望自己能平安活到十八岁,念完高职拿到学历,然后去找个全职的工作养活自己。
所以,她还是住在这里,维持着金钱上的恐怖平衡,试图挣扎求生。
停在租屋处的门口,她伸手摸进口袋,试图掏出钥匙,翻了两下却没发现它的踪迹。
该死,她显然把钥匙忘在店——
奇怪的感觉从脚背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可菲低头一看,只见一只肥胖的老鼠从暗巷水沟旁钻了出来,正经过她穿着布鞋的脚。
“哇啊——”她瞪大了眼,吓得头皮发麻,惊叫出声,飞快将它踢开。
胖老鼠吱吱逃走,看起来比她还要惊恐慌张。
她捂着嘴,拍了拍心口,看着那飞窜逃离的灰色影子,她惊魂未定的翻了个白眼,嘀嘀咕咕的转身走回店里寻找被遗落的钥匙。
狗屎,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努力离开这地方,她绝对不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就算要和恶魔交易出卖灵魂,她也愿意。
倏地,无人暗巷中,突然有一道黑影,从眼角闪过,她心头一跳,却完全不敢回头,只能加快脚步匆匆往前走,死白着脸,一边心虚的碎念着。
“咳嗯,好吧,我不是说真的,我只是想想而已,我并不想看到任何妖魔鬼怪,如果我刚刚不小心有说出口,拜托当我没说过,谢谢…… 感激不尽……拜托拜托……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上帝耶和华……”
她走着走着,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害怕,到了巷口终于忍不住拔腿狂奔,直到气喘吁吁的冲回灯火通明的店里,这才松了口气。
明亮的灯光,驱散了她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她知道自己这么胆小很可笑,但她就是没办法控制。
因为夜色已深,店里除了阿金之外,只有两个客人。
“咦?可菲,怎么了吗?”阿金看到她,吃了一惊。
“我,呃,忘了带钥匙,哈哈…… ”她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
“是这个吗?我刚在仓库地板上看到的。”阿金笑着从柜台下拿了出来,丢给她。
她伸手接住,仔细一看,真的是自己的钥匙,露出笑容:“对耶,谢谢你,我还以为我今天得借睡仓库了咧。”
“不客气。”阿金提着水桶,往仓库走去,一边道:“可菲,你可不可以帮我顾一下柜台?我进去上个厕所。”
“喔,好啊,没问题。”她将钥匙塞进外套,走进柜台里。店里仅有的两个客人,陆续走过来结帐。
她挂着微笑,制式化的替人结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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