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游看到带上来的人颇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果然是你。”
作为上辈子北胡细作之首,他本来以为步六狐的嘴巴应该很难撬开来着,一句“我知道你不想说”刚出口,步六狐就丢下一句,“你问。”
谢游一愣,试探的开口,“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不知道,但左不过夫蒙、元、乙骨突、达勃这四家的人。夫蒙最不可能,乙骨突次之,元氏和达勃不相上下。”步六狐语气淡淡分析。
他这会儿的中原官话说得比之前还要好,若不看脸还以为他就是中原人。
步六狐说得这四个姓氏是目前北胡的四大家族,也是北胡王亲近重用的势力。
夫蒙虽然是王姓,但众所周知王家都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如今夫蒙狩垂垂老矣,北胡王甚至都往高层安插哈丹这种带兵打仗不会的人当将军,明里暗里的制衡压制夫蒙一系,十分如他意的,夫蒙算是现在四大家族中垫底的存在。
乙骨突则是鲜卑一系的部族,而元氏和达勃一个是北胡王后的娘家,一个是北胡王一手扶持拉扯起来的亲兵。
谢游沉默了片刻,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人还真的答了。
暂且不知道这句是真是假,但后面的分析确实没有错。
谢游决定信他一回,问出了自己真正想问的,“阿娜尔罕在哪?”
“不知道。”步六狐再次说了这三个字,就在别人都以为他故意敷衍的时候,他舔了舔嘴唇,补充道,“但我知道怎么联络她。”
阿娜尔罕在流亡,她日夜奔袭,终于远远看到了西秦边城的轮廓。然而望山跑死马,这看着近,其实还要大半日才能到达。
“先休息吧。”阿娜尔罕如此说道,一行人却没有立刻下马,而是费劲的找了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这才下来休息。
属下烤肉,阿娜尔罕则背对着他们,脱下自己的上半身衣服,重新包扎开裂的伤口,不管是撕开被粘连的布条,还是去除流脓的部分,再涂上刺激的药粉,她脸色始终没变。
只有越来越重的呼吸,和有些颤抖痉挛的身体在述说着,其实一点都不轻松。
阿娜尔罕的伤并不是叛乱那日伤的,而是在之前弄成的烫伤。
在第一批鲜卑兵带回来矿石的时候,阿娜尔罕和鲜卑王两人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们有原料没错,但他们根本不会炼铁!
鲜卑王当即便觉得自己被耍了,要去找谢游理论,威胁他们要退出挖矿,阿娜尔罕觉得她父王真够天真的,“谢游从来就只答应过给我们铁矿石。”
她现在也很怀疑对方说的火器,怕不是也要大打折扣,当时看她父王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说,只是为了阻止她爹真的头脑一热干出发兵的蠢事,便到处找会打铁的工匠,找不到只好自己上手试试,这烫伤便是这么来的。
其实阿娜尔罕有些后悔,早在谢游从营地里带走两千人之后,她就劝说过让鲜卑王收敛起来,别让余下的鲜卑兵寒心。
她只是一段时间没注意而已,没想到就……
阿娜尔罕回想起那天晚上,步六狐有要事求见,这是她安插去那些中原人中的眼线,两人没说几句,步六狐就说了一句“要乱了。”
这三个字像是一个通知,话音刚落,外面就大乱了起来。
阿娜尔罕是亲眼看到一个平常沉默寡言的鲜卑兵,挥舞着大斧子将她父亲的头颅砍下了,他父亲的头骨碌碌的滚到了她的脚尖,脸上定格的是陶醉的表情。
她当时整个人都懵了。
阿娜尔罕现在想起这个事情,那些血肉就浮现眼前……她有点犯恶心。
心腹来给她送吃食,看到她这样就知道她又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中原人狡诈,巧舌如簧,那个姓谢的尤其是!肯定是他说了什么,动摇了大家,这才做出这种叛主杀主之事。”
正说着,突然铺天盖地的大雁盘旋在空中,乌压压一片像是乌云遮天蔽日。
这反常的一幕让阿娜尔罕心中微动,她对心腹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心腹拎着一只被一箭穿心的大雁过来,解下了它脚上绑着的纸条。
阿娜尔罕展开,发现上面瘦长锋利的字写下短短一个询问:“你们想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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