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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实验下(第1页)

就在实验室建设完成、各项设备调试完毕、万锋的团队北上返校、脑科医院从相关科室调配骨干组成实验项目组、实验团队开始着手征募参与实验的受试者时,李希明才发现一个所有人都从未意识到的困难:没有一个患者或是其家属同意参与脑可视实验。正是因为无法获得知情同意,致使这项耗资巨大而被公认前景广阔的实验寸步难行。

尽管在动物实验阶段获得了成功,但这项实验所针对的主体毕竟是人。现有的脑科学研究仅仅止步于大脑皮层,而李希明的实验则旨在探测和获取大脑皮层以下的深层信号,为此,实验需要在后脑的枕骨处安装一个脑机连接插口,并借助于神经手术将一束直径不超过十微米的数据线以及一块微电子芯片植入受试者的端脑:这是情感和思想的所在地,也是大脑皮层的信息所无法揭示的区域。

然而,正是这个微创手术让征募受试者的工作陷入停滞。所有的被征募参与实验的人都惊恐于“要在脑袋上打洞插管子”。尽管实验组再三解释这不过是一个微创手术,所插入的芯片微乎其微得几乎可以视而不见,但是,无论是陷入深度昏迷或是植物人状态下的病人,还是饱受精神疾患的患者,他们的家属都拒绝接受手术和参与实验。一个病人家属甚至在社交媒体上发帖,将这个实验与德国医生汉斯·伯格相提并论,并绘声绘色地描绘了这位脑电波的发现者是如何将直肠温度计插入受试者的大脑,如何在受试者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其身后开枪以观察受试者不同情绪状态下的脑髓温度。发帖者指责脑科医院无意于为患者提供治疗,而仅仅是以“不以救死扶伤为目的”的实验验证“虚无缥缈的假想”,甚至暗示这项“牺牲病人”的实验只是实验者为了搜集数据和发表论文,从而赢取个人和团体的学术地位。发帖者宣称这项实验既与医学伦理相抵触,也违背了医生和医院作为白衣天使所应当具备的职业精神。

这个将不同时空下的“事实”粘合在一起,并以此表明自己的臆想就是事实的帖子在社交媒体上迅速传播,脑科医院及其名下的实验顿时沦为舆论的焦点和口诛笔伐的对象。李希明不禁感叹:这个互联网的时代让任何一个医学的门外汉都可以方便地查找到资料,可以方便地对以往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度专业性工作评头论足。他也埋怨自己只拉车不看路:数年来废寝忘食地投身于理论、假设、实验室和昂贵的实验设备,而完全没有考虑对于患者家属来说,在自己饱受疾患折磨的家人颅骨上钻洞并植入异物既令他们于心不忍,也因为看不到任何治疗疾病的实际目的而心存抵触。他完全可以理解在被告知这项实验能够为未来可能的治疗方案奠定基础时,身心俱疲的病人家属何以难掩鄙夷甚至愤怒的神情。

是的,患者家属已经高度透支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他们没有任何心情和兴趣在这场以研究为名的游戏中出演小白鼠。当然,实验的对象并不限于病人,健康人至少可以作为参照组参与实验。但是,有哪个没病没灾的健康人会没事找事地在脑袋开一个几乎说不出来由的洞呢?李希明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拆解过的钟表,那些指针此后再也未能旋转。再说,就算目前已知的各种推论都表明置入芯片不会造成健康损害,但是,如果推论是错的呢?如果存在没有被考虑到的因素呢?如果所造成的是长期潜在的损害呢?人体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整体,可惜人们已经习惯于只顾眼前和急功近利。科学讲求证据,可是,谁又能保证不会遗漏证据、不会出现新的证据、新的证据不会推翻旧的证据呢?李希明以科学为志业,却也深谙科学的局限。

不过,没有获得实验参与者或是其监护人的知情同意,实验团队就无法征募到受试者,也就无法开展实验。脑袋上的一个小洞让一个脑洞大开的实验只能停留于想象之中。李希明的团队跑遍全国都找不到一个陷入深度昏迷或是罹患严重精神疾病的患者愿意参与实验,而脑科医院及其所附属的东方医科大学的主要领导也在舆论的压力下痛苦不堪。院务委员会最终在星期一做出决定,实验项目临时取消。

“李主任、李主任……”

一个轻柔的声音将李希明从万千思绪中唤醒。他扭头一看,叶倩穿着实验室的工作服站在身后。

“哦……,早上好!”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中午。楼下的树影正团团围坐在树干的四周仿佛正在聚餐。

叶倩走到他身旁,两人并肩看着窗外。

“没去吃饭啊?“李希明没话找话地说。

“起得晚,早餐还没消化呢。你呢?”叶倩似乎笑了笑,目光依然注视着窗外。

“没胃口。”一阵沉默之后,李希明说:“小叶,对不起!”

一年前,叶倩刚刚完成博士论文,便被李希明以博士后的身份招募到实验项目组,而她也就此将脑可视实验作为自己的博士后研究主题。然而,在近乎疯狂地投入一年的前期工作之后,实验突然叫停,这也就意味着此前所付出的所有时间、精力以及所取得的数据、成果全部付诸东流。如今,为期两年的博士后研究只剩下一半的时间,此时即便更换研究主题,也将无法按期完成博士后出站报告。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研究者来说,这种延误所导致的不仅仅浪费了宝贵的时光,更是将严重影响到她的学术声誉。“从履历上可以看出你没有按期完成博士后研究,你能否对此作出解释?”一个面目模糊的面试官已连续三个夜晚出现在她的噩梦中。

“如果不是我当初再三劝说,现在的你至少已经安安稳稳地拿了两年工资,说不定已经评上副教授了呢。”李希明苦笑着说。

“您不必自责!其实,真正蒙受巨大损失的人是您。我们只是或多或少地有些耽误,还谈不上有什么损失。“叶倩宽慰道,后一句话显然言不由衷。两人随即再次陷入沉默。

“真是可怜!”

听到这句话,李希明有些摸不着头脑。随着叶倩的目光看去,旋即明白她所说的是医院门口那个倚着门牌石睡得不省人事的醉鬼。

“是啊!他在这儿躺了两三个月了吧。“李希明应和道。

“从春节到现在,算下来将近三个月了。据说是东方银行的副行长,在大东方都市群一带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可惜祸从天降,太太和儿子出了车祸。然后,他就变成这样了。”自从实验项目组意识到不可能找到参与实验的受试者后,叶倩就以了解医院实务之名整天穿梭于各个科室之间,医院大门口的动态自然也在实务范围之内。

“借酒浇愁愁更愁啊!”李希明颇有同感地叹息道,“当痛苦剧烈到人无法承受时,一些人会通过酒精或是药物麻醉自己,并以此方式进行自我保护。“

“是啊,就像遭遇外来冲击时,人体选择以昏迷的方式保护自己。”话题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实验。三句话不离本行是任何行业的通病。

“可惜!我们至今对昏迷缺乏研究,也没办法进行研究。”李希明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怒火。

“不知道昏迷的人是否千方百计地试图醒来,倒是这位副行长千方百计地试图让自己陷入昏迷。”叶倩感受到了李希明的怒气,于是以一个冷笑话缓解气氛。

“想要深度昏迷,仅凭酒精可做不到这一点。”

“我们倒是可以帮他做到这一点。”叶倩云淡风轻地说,“而且,他也似乎愿意我们帮他做到这一点。”

李希明猛然扭头看向叶倩。她依然看着窗外,面无表情。

李希明感到他父亲的血液犹如海啸一般在血管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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