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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那个男人没有说谎(第1页)

面馆的生意火爆,一块陈旧的木匾挂在店门扉上,右下角用红色的油漆标注上“老字号”三个字。

两人被伙计安排在店门口的一张小餐桌上,位置正巧能看到远处的海平线,波光粼粼,货船一艘接着一艘过去。

洛嘉反客为主,让青姨拿主意点餐,又跟她聊集市的食材、聊黄岩岛的旅游业、聊各种目光所及的话题,试图让她将先前的情绪过滤掉。

两人购买来的食材被放在餐桌一角,她们讨论了一会儿食材的搭配,在面馆伙计端来两碗招牌海鲜面的时候,暂停了话题。

青姨说:“你不回去,没关系吗?”

“没事,毕然最近忙得很,吃饭也是不定时,我没有回去,他可能都没发现。”

一般来说,洛嘉每回和他人客套完,总要说上几句反问的话语,不让交谈掉下去。但此刻她没有反问青姨一句:“你呢?需不需要回家照顾婆婆吃午饭……”

她觉得,现在的青姨需要一个私人空间,远离不开心的根源。

青姨将碗里的一只大虾夹到洛嘉碗里,洛嘉想要往回夹,青姨拒绝道:“你不常来海边旅游,得多尝尝。这些我在岛上经常吃,从嫁过来觉得新鲜,到现在也是吃腻了。”

洛嘉夹起碗里的一颗鱼丸放进青姨的碗里:“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某一瞬间,她将谈话对象想象成某人。仿佛是在演练一场可能会发生的对话,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说“希望”,她只是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回答。

青姨说:“当然。我想教你游泳,教你潜水,可能的话,还想把我儿子介绍给你认识。”

说完,青姨立即否认了自己的后半句话。她说:“开玩笑的,我儿子也没什么好的,还是不要害了你。”

“怎么会?”

“他的脑经是直的,跟他爸一样。从事的行业对外来说是大公无私,可对于我们做家人的,觉得他太自私了。我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真害怕哪天听到他的消息,宁愿他只是自私不认我这个妈,在外面过他的潇洒生活。”

青姨一边说话,一边大口吃着面条,她吃饭的动作和她做事的风格如出一辙。

洛嘉吃得慢,又在认真听青姨讲述苦闷,十几分钟过去,手中的面碗还是满满的。

“他现在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

洛嘉才知道,那个男人没有说谎,他回家了,却又没有回家。

一阵电话铃声传来,打断了青姨的话语,她深深叹息一声,而后埋头吃面。

洛嘉从口袋里掏出不停响动的手机,是毕然打来的。她挂断电话,将手机调试到静音模式,无视了毕然接二连三打来的电话。

双方沉寂片刻,青姨不断唉声叹气,随着周围食客渐渐离去,她才开始提及她的二儿子:“他哥去警校那年,他跟着我们一起送他哥去警校,那时候他就说长大了也要当警察,我以为他只是说着玩的,并没有在意,没想到他坚持了那么多年。”

青姨转头询问洛嘉:“如果是你,像我这样的妈妈,是不是会觉得很烦人?”

洛嘉仔细回忆自己的母亲,不记得她的模样,不记得她的声音,只记得她也是短发。

洛嘉名字里的“嘉”字,即是母亲的姓氏。也许父亲母亲曾经相爱过,只是那场大火将父母感情一并烧毁了。洛嘉身上唯一一个和母亲有关联的事情,除了血液基因,就是这个名字。

思考了很久,青姨看出了洛嘉的忧虑,她自我打趣道:“我是个不太会照顾孩子的妈妈,小时候我的父母也没有给我当一个好榜样,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去照顾自己的孩子。”

“青姨,你是一位好妈妈,对我来说是这样。”洛嘉用筷子搅拌碗里的面,汤汁已经被面条吸收,变得越来越粘稠,“很多父母都不懂得负责任,只管着自己开心。”

一直到下午一点多,洛嘉才和青姨分开。

两人的交谈只是偶尔落在青姨两个儿子身上,她没有过度透露太多负面情绪的东西,更多的是和洛嘉聊日常的琐碎。

洛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两点零八分了。

毕然听到开门的动静,站在大厅的屋檐下,双手抱臂一脸肃穆,正在压抑内心的怒火。

洛嘉看了他一眼,有些心虚又理所当然地不怯场,她转身关上大门,想着他会跟自己闹脾气还是摆出一副主人家的气势?

她常爱这样摸索毕然的脾性,看看是不是还与当初一样?

回头走进里屋时,毕然已经大步走到洛嘉的面前,他说:“都几点了,你是要饿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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