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洛嘉深感疲惫,拖着发烫的身子去到食堂购买早餐,今日依旧要为病房里的老爷爷准备一份。
老爷爷的儿女没有一点消息,就这么扔下一个高龄的老人家在医院不管不顾,幸亏是外面的风雨仍然,不然众人也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来安抚他。
回到病房,洛嘉边打哈欠边把手上的东西放在老爷爷的餐板上。她看起来邋里邋遢的,醒来时看到老爷爷孤独地坐在病床上东张西望,脸也没洗就跑出去买早餐。
毕然走了过来,将手里的湿毛巾一把糊在洛嘉的脸上,在她的眼睛上抹了两下:“邋遢鬼。”
“幼稚鬼。”
老爷爷看着他们发出了咯咯般的笑声,他的耳朵真奇怪,有时候雷响也听不见,有时候却能听到蚊子在耳边叫。
毕然帮她擦完脸,拿着毛巾走向卫生间。洛嘉没有听到拐杖的声音,狐疑地转头去看,毕然走得很慢,拖着右腿慢慢挪动。
他的双腿,最大的问题是那条右腿,左腿看起来和常人无异。洛嘉每次给他的腿部按摩,时常觉得像当年爷爷偏瘫时那样,有肌无力症状,血液流通不畅。
洛嘉将一碗青菜斋面放在餐板上,拆出一次性筷子放在老爷爷手里。才几分钟的时间,面快要变成糊糊了,老爷爷特地交代要厨师煮烂一些,他总说自己的牙口不好,无法咀嚼东西,只能吃一些比较容易吞咽的东西。
今天买了很多小酱菜,老爷爷只挑了一片咸菜叶子,他说:“其他的我都吃不了,一片咸菜叶让我吃点咸味就行了。”
洛嘉从袋子里多拿了两个叉烧包放在塑料盖子上,和老爷爷说话要靠吼的,她现在没有力气,整个人晕乎乎的,就没有开口。
刚转身要离开,门外出现一个身影,洛嘉和老爷爷同时扭头去看,是一位妇女,两鬓些许银丝,额前的发丝被雨水打湿,手中的长柄彩虹雨伞不停淌水。她将雨伞靠在门口,气喘吁吁走了进来。
老爷爷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女人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怨气从眼眸中穿透而出,她看了一眼洛嘉,洛嘉侧着身子指向毕然的病床,一声不发。
老爷爷说:“这两天都是这位小姑娘帮我买饭,你等会儿把钱还给人家。”
“谢谢啊。”女人将手中的不锈钢餐盒放在餐板上,又将另外一个红色袋子放在地上,她在尽力克制情绪,和洛嘉说话时,嘴角扯出的弧度格外牵强。
洛嘉回到毕然的病床边,架起餐桌板,毕然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和女人点头示意,而后来到洛嘉身边。
女人将带来的食物拆开放在餐板上,什么话也没有跟老爷爷讲,摆着臭脸。
伺候好老爷爷,女人走到洛嘉身边,问道:“最近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洛嘉因身体不太舒服,面无表情的样子容易让人误会是甩脸子,她摆了摆手:“不用了,没几个钱。”
“不行,要还的。”女人固执坚持。
毕然主动与女人交涉,讲了几句,女人才放弃了还钱的想法。她从地上的红色袋子里拿出两个巴掌大的芒果,还有一个苹果放在床头柜上:“芒果是自家种的,尝一尝。”
“谢谢。”
女人回到老爷爷身边,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就吵了起来,洛嘉侧身扭头去看,女人背对着他们,抬起手抹眼泪。
她哭诉道:“整天就会说养儿防老,现在倒好,他们都在防你。活了一辈子就知道儿子好,什么都要给他,我看谁会来照顾你,你要不是我爹,我才懒得来看你。”
老爷爷夹起一坨面条,刚送进嘴里,眼眶就湿润了。他低下了头,慢慢嚼着这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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