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焦炭时,他俩挨得近,装完,刘黑虎抽出一支烟点上,伸手把烟盒向张得三。“来,抽颗。”
“什么牌的?”
“绿叶,咱能抽绿叶就不赖了。”
“我还是抽我的自卷烟吧。”张得三推开刘黑虎拿烟的手,自己掏出条纸盒烟荷包,倒上烟,麻利地卷上一支烟。他们二人拉上车,边走边聊。
“你说,这拉焦炭这么累,咱们哪时是个头啊?”张得三说。
“我听说,车间打上报告了。说要弄料仓,弄好料仓就用传送带运料,不用咱们拉了。”
“不用咱们拉,咱们干甚?”
“反正咱们都是正式工,厂里总有活干。”
“你拉焦炭黑,可是终究是个活啊,有活干心里踏实,咱们不像那些知青,一人养活一人,咱们又有老爸老妈,又有婆姨娃子,一家六七口全指咱这工资,咱哪能像那些知青,挑肥拣瘦的。”
“不挑肥拣瘦,也不能让他们占便宜,这是哪啊,是忻县,是咱们的地方,他们来算个毬,凭什么和咱们争?”刘黑虎大声说。
“我看别闹事了,多干点就多干点,咱们从小就出大力干活,这点活,也累不垮咱。”
“你毬个怂头软蛋的,怕甚,他们又不比咱挣得少,还想欺负咱爷们,想的美啊!”刘黑虎说。
天渐渐黑下来,已经晚上九点钟了,再有三个小时就下班了。刘黑虎和张得三拉焦炭车也累了,懒得说话了,装上车后,两人便相跟着往料坑口拉。
路上只有两盏路灯,在高高的电杆上面,灯泡的光亮不大发出昏黄的光,一个灯泡,也只照亮五六米大的一块地方,而另一个五六米被光亮照射的地方,又相隔三四十米,这之间,便有一段朦胧的黑暗路。
这一段是厂区,虽黑,但不远处便是高炉的闪耀的簇簇的光亮,所以焦炭车经过这里,大家也并不在意。
刘黑虎拉车走到这里,正在用力,脚底突然踩到一块尖尖的小石块上,他穿的是胶球鞋,底不厚,硌的他脚底生疼,疼痛感顺着腿立刻传到腰部,他忙蹲了下来,将车把放下,吸了几口冷气,摘下肩上挎的拉车板带,坐在放到地上的车把上。
“你怎么了?”在他后面跟车走的张得三,黑暗中见他突然坐下,不提防,车把撞到刘黑虎的车后围上,震得张得三的双手发麻。
“我脚让石头硌了,生疼。”刘黑虎说。
“我昨天也让路上石头硌了脚,下班回去,疼了半夜,脚心都硌青了,怎么这道上这么多石头啊?”张得三说。
第八章 劝架
“对啊,我掂了一下,硌我脚的是矿石,这段路哪来那么多矿石,矿石车也不可能洒那么多矿石在路上啊,何况,为什么路灯下亮处没洒一块,只有暗处才有,又都是背圆头尖的。”刘黑虎似诉说,似琢磨道。
“莫非有人使坏,给咱们放路上的?”张得三说。
“没准?”刘黑虎道。
“人缺德不会到这份上,大家都是劳苦大众,干吗互相伤害呢?”张得三若有所思。
“要是他觉得别人暗中给他下了绊,他能不使坏吗?”
“你给人家玩坏的了?”张得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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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刘黑虎忙说。
下班路上,杨树林刚好碰到刘黑虎和张得三,杨树林不想理他们,便加快脚步。没料想刘黑虎和张得三追了上来,刘黑虎在他身后嚷了句:“狗日的,你等着,哪天抓到,非扇你大嘴巴!”
杨树林见状,斜眼瞄了一下,见周围没有知青,好汉不吃眼前亏,溜吧,也不和他们搭话,更加快脚步,向住的地方走去。
他妈的,他丫的发现了是我扔的矿石块。杨树林一回住处便想,也学他没发现我瞎诈唬呢。我这事跟谁都没说,我从矿石料场捡几块矿石也没让人看见,我往路上扔时,也在离路十米多远的地方扔的,他怎么能知道呢,肯定诈唬,对,肯定诈唬,一人做事不开口,鬼神难下手,天知地知我知,不告诉你,你就是不知,肯定是猜的,不理他!
杨树林心中安慰自己,在扔石子前,他本想和刘炳坤商量一下,又怕刘炳坤说他,他知道刘炳坤哥们义气虽重,但破格的事绝对不做,丢石子是小事,可是往大了说,就是破坏生产,破坏革命,这种事不能向人说,也不能让人知道,只有自己干,一个人干,干过之后一辈子也不说,让这事烂肚子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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