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无能。”
萧芜半跪在长老红姬身后,把王妧对他起了疑心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小小的酒馆后院堆满了杂物,二层阁楼才是住人的地方。
红姬就在二楼临街的窗边往外望。天空稍放晴了,云层后露出一角碧蓝色。她从前喜爱的一条裙子也是这样的颜色。
“你做得很好。”她平静地说,“我让你把王妧引到容州,你做到了,这很好。”
萧芜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他今天来见红姬的目的不止一个。
“多谢长老。”萧芜依然低着头,“但是,属下担心,王妧对属下的戒心会妨碍到长老的计划,还请长老明示。”
红姬终于回过头来,原本舒缓的心情再次变得凝重。
她也想要大长老的明示,可是,她却不能像萧芜这样直白地问出来。红叶也许知道,可她那天顶撞了他,去问他等于去向他认错。
红叶会乐意看到她去认错吗?他曾不止一次对她说,长老就该有长老的样子。
红姬看了萧芜一眼。不知怎的,她突然明白了红叶叮嘱她的话里蕴含的深意。
在萧芜眼里,她看到了她自己。
她身上穿的长袍是暗楼特制的长老制式,用的是越州的金蚕锦,柔韧润泽,更难得的,是隐藏在繁复针线之下的各类轻巧的暗器和具有奇效的毒药。
这便是萧芜眼里的她,尊贵,强横,无所不能。
“你放心。”红姬突然笑了,这一次,她是真的想笑。
“从王妧踏入容州的那一天,她就已经踏入我设好的死局里了。说不定,她被这潭烂泥臭水溺毙之前,还认不清这个事实呢。”
无论是大长老也好,红叶也好,他们知道她想取走王妧的性命,可他们从没说过一句不赞同。
大长老甚至还给了她一颗“定心丸”:红芙在容州的经营今后都会交给她来打理。
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萧芜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甚至于,当他回到西二营,得知王妧已经离开,他也没有作出特别大的反应。
红姬独自一个人在阁楼上又站了一会,才踱步下楼去。
在杂物堆中,一条窄路被她清理出来,连通到一个上了锁的木门。
打开木门后,她进入一个积满灰尘的空屋子,没走几步,又被一道铁门挡住了去路。
这道铁门的钥匙是和它处于同一面墙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陶土小灯台。红姬将这个灯台向右扭转。啌咚一声轻响,铁门已经开了一条门缝。
门后是一间狭小的黑屋子,唯一的光亮来自东墙上的一道小窗,红姬花了一些时间去适应这种昏暗。
墙角铺设了一张四角的木板床,床上有一道仰卧着的人影。那人浑身僵硬呆滞、似醒非醒,似乎对屋子里多出来的人一无所知。
红姬慢慢走向木床,又在床头坐下。她凝视着床上男人的脸,分辨出脸的轮廓,随后底下身子,在靠近那人耳朵的位置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背叛王妧,王妧要杀你。”
这句话被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到了最后,因果颠倒,真伪混淆,连她自己都笃信不疑了。
“你是谁?”她贴上对方的耳朵,轻轻地问。接着,她听到男人喉咙间发出含糊的声响。
当红姬听清他口中吐出来的字眼时,她再一次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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