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惊见那黑油亮的强盗竟然直直倒在面前,后心处已插入一把钢刀,雪亮亮的焠了日光在她眼前晃动,泛着寒光。“别叫!”
一个声音闷声喝道。漪澜猛然寻声望去,又一蒙面强盗飞身跳到她面前,斜背雕弓,腰悬箭囊。难道今日真要毙命于此吗,如何前有猛虎后有恶狼?“啊~~”漪澜和冰绡已抑制不住自己的惊声尖叫,惊奔而逃,却听到山上一阵马蹄声叫嚣声:“这里呢,周王八的女人在山下!”
糟了,主仆二人的惊呼声引来了大批的强盗。马蹄声杂沓而起,听似强人越奔越近。冰绡扑去漪澜怀里,二人搂抱去一处。两个人瑟瑟发抖着搂抱在一起,紧闭了眼,脑后是兵刃交接扭打声,只听强盗们喝问:“哪个山头的?”
“什么人?”
奇了,那个蒙面强盗竟然同追赶来的强盗们扭打去一处!漪澜惶然望去,却发现眼前是做梦都没想到的场景。新来的这蒙面盗当真身手敏捷,手中一把钢刀犹如血刃,不过几番腾挪劈砍,那些强盗便如摧枯拉朽一般倒在眼前。血色在眼前弥漫着,血腥四溅。染上漪澜的绣鞋、罗袜、裙摆……那样惨厉的场景,让漪澜同冰绡除了发抖之外,再也无力去尖叫。蒙面山贼在杀人,毫不眨眼毫不留情地杀人。漪澜自幼连杀鸡都见不得,那血肉横飞的尸身一具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眼前,血腥的气味越来越浓烈,弥漫在四周。不时有几滴溅在她的面颊上,令她几乎要崩溃。漪澜一阵作呕,胃里快要翻江倒海起来。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强撑着酸软的腿扶了冰绡起身,断断续续地催促:“冰绡,快!逃!快!”
疲于奔命怕便是如此吧,二人相互搀扶着逃遁,魂早已飞至天外,一双腿却酸软无力,似乎不再是自己的,只是救命的工具。根本跑不快。“小姐,冰绡背你跑!”
冰绡不容分说蹲身背起漪澜,也不顾了腰酸腿软,不顾了无力柔弱,竟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如此气力,一路狂奔。漪澜不忍她如此,可迫于形势又无法下来。赤日炎炎下,冰绡大口喘息如牛,负着漪澜不顾一切沿着大路狂奔逃命。远远的,漪澜依稀可见前面戳着一根大木桩,越来越近,眼见就要截住去路。此地如何会突兀出一根木桩,莫不是眼花?不,是人!快离近时漪澜惊觉,那是一个背身而立的黑衣人,强盗!漪澜惊得一把捏住冰绡肩头吩咐:“掉头!快!”
只听耳后一阵疾风声,嗖嗖嗖,猛然一股力道擒住漪澜的臂,惊得她惨叫一声:“冰绡!”
一股劲力扯得漪澜腾空而起,惊得她一颗心都要飞出喉头时,却稳稳落在那蒙面强盗的背上。冷汗涔然而下,好厉害的功夫,擒住漪澜和冰绡主仆二人根本不费丝毫力气一般,莫不是真是难逃此劫?漪澜惊骇之余奋力地捶打背着她的强盗山贼,用尽浑身力气却如击打在墙上一般丝毫不起作用。蒙面山贼却脚下如踩祥云般飞驰而去,直奔山坡上。漪澜惊惶的四下看着,想抓住每一个机会夺路而逃。蒙面山贼却双手扯住漪澜的双臂,悬她在身后,飞跑直奔了山坡的一座破庙。“冰绡,冰绡!”
漪澜回身去看着冰绡,可不要再有强盗追拿她。心想,便是死,二人也要死在一处!冰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越来越近,她在身后一路喊着:“小姐,小姐!”
显是追了而来。漪澜虽看不到她,但能听到她远远的呼唤声,那沙哑而孱弱的嗓音,却是声嘶力竭一般。“冰绡~”漪澜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声音却被杂沓的脚步声淹没。“啊!”
漪澜的身子被重重的扔在地上一丛杂乱的茅草上,灰尘顿时飞起。“咳咳咳~”漪澜不住地咳嗽,一颗心仿佛都要咳出胸肺。不知是灰尘、是惊吓还是口干舌燥。漪澜惊恐的向后缩着身子,娇小的身躯蜷做一团,向后挪着。渐渐的,她挪蹭去墙根儿再没个退路,惊恐的目光讪讪地望着那蒙面强盗。他,他要做什么?强盗一步步的逼近,仿佛每一步都沉沉的踏在她心头。一步,两步,三步……不过三步之遥,眼见强盗已立在了她面前。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夕阳最后一线光。漪澜惶然的望着他,满心恐惧,紧紧抓住自己湿漉漉的衣衫,一头汗下,将曝露的后背紧紧贴在了冰凉的灰墙根儿,也顾不得了肮脏的蛛网灰挂满墙。向后缩着身子。但很快,她发现无路可退。此刻,她恨不得会穿墙术,顶穿墙壁飞逃出去。蒙面山贼立在她眼前,静了片刻,并没有袭击扑食之意。漪澜满含戒备的望着他,如迷路在山野的小羊路遇一只狼。“你,不,不要过来!”
漪澜终于脱口惊出,只是那话音都颤抖得走了弦,颇是刺耳。想哭,却强咬薄唇忍住软弱的泪。蒙面山贼凝视她片刻,忽然笑了,鼻子里哼出笑声。继而扯断一截扎捆干草的麻绳,迅捷地扯住她的手臂背在身后,竟然五花大绑起来。一个念头,漪澜恍惚间有些不解,他莫不是个哑巴?可分明记得他曾经喝过一声“住口!”
莫不是听错了?“住手!住手!我夫君的人马上就到,你若还不速速去逃命,仔细人头落地!”
漪澜威吓道,那声音却发抖地快要连不成字句,色厉内荏怕就是如此。蒙面山贼果然停了手,饶有兴致地打量她。他深邃的眸光,湛亮的大眼,伸手捏起漪澜的下巴。漪澜惊的挣扎躲避不敢去看他。他轻屑地一笑,继而放下漪澜精巧的下巴,又伸手将她绑了起来。只是他不发一言,下手却愈发重了。漪澜越想越怕,难道他这就要……漪澜欲哭无泪,心下感叹:“想我谢漪澜如何这般苦命。出身名门,却因家门遭难,为救家门只得卖身给个老朽的总督为妾。可恨这老不死的总督竟然还是个结仇满地的大魔头,引来仇家羞辱折磨我,坏我清白之身。”
泪水涔然而下,寂静的,从她面颊滚落。漪澜索性闭了眼,巍然不动,既然难免此劫,何苦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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