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愤怒,潘乔木无动于衷:“你要卓秀买你的劳动力,你就只能把决定的权力交给卓秀。卓秀有权力,想怎么买你,想不想买你,你没得选。你在权力定义的规矩和逻辑里求生,就只能顺从。”
陈家娴颤抖着说:“人是工具吗?我是工具吗?”
潘乔木冷漠地点了点头:“如果你决定进入商业社会——是。”他看了眼时间,“五分钟到了,我不送你。”
陈家娴深深地看了潘乔木一眼。
他要去北方出差,在衬衫外面套了件棕色麂皮西装马甲,有自然的阴阳色。肩宽腰细,身形修长,棕黄色的玳瑁纽扣掺着黑色斑点,他像一只美丽却残忍的豹子。
她咬牙:“谢谢你,乔木哥。”
潘乔木“嗯”了声。
陈家娴注意到,他不戴袖扣,只偏爱同色系的贝母纽扣。含蓄低调,小小的偏光在衬衫上微微闪烁。
她想起自己的梦,转身出门。
潘乔木在身后说:“一份工作罢了。你有这么强烈的成功欲望,野心勃勃的人在哪都能出头。”
陈家娴的怒火停了一瞬。
她的欲望,何曾指向野心?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潘乔木:“我?”
潘乔木也看着她。
因为长年接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精英主义教育,潘乔木不同情弱者,也不在乎伤害陈家娴的自卑。
他突然说:“你真虚伪。”
陈家娴的胃痉挛成一团:“你我之间,究竟是谁虚伪?”
潘乔木冷冷道:“你不虚伪?为什么要掩饰你的欲望?你没有野心,会一直试图把我的助理韩方比下去、替代他?”
有吗?
一记重锤,陈家娴怔怔地看着潘乔木。
“不要再装傻了。”潘乔木不耐烦道,“你如此轻易地拿到了卓秀的工作机会,潜意识里,你真猜不到这份工作有问题?你真猜不到自己是替死鬼?”
陈家娴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潘乔木冷漠地注视着她:“不,你知道。”
陈家娴想反驳。
但她突然触碰到自己的内心——她是真的不知道吗?
陈家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潘乔木毫无情绪地说:“别装傻了,你当然知道。你只是试图借着这个机会,证明韩方不过尔尔,你可以取而代之。你根本不是无辜的受害人。”
潘乔木抬起眼:“你分明欲望强烈,野心勃勃。不是吗?”
是吗?
又一记重锤,陈家娴捂住自己的心脏。
她以为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但随着潘乔木话音落下,她心中的欲望却如同葳蕤乔木顶破冰层,蓬勃而起。
是的。
是的!
是的!是的!
陈家娴的眼泪再次流下来,而潘乔木说:
“陈家娴,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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