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正像李卫军预料的这般,火车行驶出轧钢厂没多久,经过一处荒郊空地旁,速度明显放缓。
没过多久,几个身手矫健,行动迅捷的同志攀上了火车,每个人虽然都背着沉重的包袱,但却是举重若轻。
在嬉笑打趣中上了客车厢,而那个戴着檐帽的车务员对此早就见怪不怪,拿了孝敬之后,任由这群人把货物搬上火车。
顺便一一记下送货地点,等到了地方后,自然有接货的人响应。
就这么一上一下,乘务员的荷包便鼓鼓囔囔了起来。
环顾四周,甚至还有许多人为图省力省钱,蹑手蹑脚攀在火车上搭顺风的,瞧的姜熙凤目瞪口呆。
“卫军,这些人趴在火车上,不怕稍不注意掉下来吗?乘务员怎么不提醒……”
“掉下来?熙凤呀,铁道游击队的故事伯父没讲过?就这车速,别说是爬火车了,躲着点隧道栏杆,你在车顶跳舞都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只要这些人不偷不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李卫军打了个哈欠,从包袱中取出秦淮茹早上烙的饼,大口咀嚼着,顺便还递给了旁边不远处站着的几个懵懂小孩。
这些小孩大多都十二三岁的年纪,瘦骨嶙峋,背着沉重庞大的草篓,应该是早起沿着铁路捡拾牛粪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通过爬火车省一些力气,属实是大不易。
那些孩子见李卫军浓眉大眼,一副随和温煦的模样,逐渐放松了警惕心,怯生生的接过烙饼之后。
自己只敢小心翼翼的咬上一口,掉在手心上的饼渣也要,仰脖吃进肚里。
随后像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把剩下的饼揣进怀里,李卫军猜测,估计是为了带给家人。
站起来,富起来,任重而道远啊。
就这么一路上上下下,等到南直隶站的时候,李卫军和姜熙凤下车,到车站重新坐上了到沪海的列车。
这一列火车跟轧钢厂专门用来运输工业产品的火车不同,人头攒动,嘈杂喧闹。
虽说这年头人口流动需要报备和介绍信,绝大多数人都被困在那一亩三分地里,甚至连县城都没出过。
但,你没吃过见过,总有人吃过见过。
你负重前行,总有人岁月静好。
李卫军这一节车厢,落座的绝大多数都是衣着干净,颇有谈吐的乘客。
坐绿皮慢火车到沪海,少说要一天一夜,单独硬座别提多煎熬了。
怎奈到售票处去晚了,没买到一张卧铺票。
偷听车厢内乘客聊天抱怨,李卫军才知道,卧铺票早被内部订购一空了。
别说是大晌午排队才去买票,就算是打着铺盖,连夜睡在售票处门前,该没票还是没票。
一路颠簸换乘,饶是李卫军都有些犯困打盹,但看着小鸡啄米一样,困的眼睛都睁不开的姜熙凤。
李卫军还是让姜熙凤坐到了靠窗的位置,自己则把着过道,打量着车厢内形形色色的各色乘客。
绝大多数都是跟李卫军一样的目的,到沪海参观学习,个别少数人是探亲访友。
职业同样是五花八门,有的是钢厂职工,有的是棉花厂纺织工,报社记者,驻防士兵,甚至是鞋匠皮匠这些手工艺人。
职业虽不尽相同,但在这睡意朦胧的下午,绝大多数人基本上是闲聊上几句之后,便撑着手肘泛起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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