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被戳破,钱谦也不装了,他坐起身,幽深的眸子看了过来,一句真心的赞叹,“不愧是谈少。”
说着,举起了杯子,大口的灌了进去。
谈怀戎看得眉毛一拧,“醒了为什么还装昏。”
“呵。”钱谦的嘴里冒出一声轻嗤,看着窗外随着风雨摇晃的树梢上的鸟。
指着那鸟,钱谦回过头,“你看这鸟,你猜他为什么秋落也不走。”
看着钱谦顾左右而言其他,谈怀戎很是窝火,给出的答案自然也不客气,“这鸟,膘肥体壮。”
“分明是到了出巢的年纪,却不愿意跑。”谈怀戎话锋一转,“我猜这只鸟是懒了,不想跑了,所以守着这巢不走了。”
钱谦听罢,摇了摇头,“你说的不对,”
他指着那个在风雨飘摇中撑起翅膀的小小身影,“你看这鸟,雨水一淋,分明比寻常的体型瘦小了很多。”
“我猜这鸟是个生了崽的,是在春的时候,被人把它的崽偷走了。”
“它在这,等它的孩子。”钱谦放杯子,风雨摇曳中,那只胖胖的飞鸟,底下露出几只挤在一起的、带着短短的绒毛的身影。
随着风雨愈大,竟然将这小小的鸟巢,从树上掀翻。
钱谦和谈怀戎一起注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看到,污水中,那个矮小的灰扑扑的身影,依旧张着大翅膀,急吼吼地寻找自己四散的孩子。
谈怀戎懂了,他放下手里的杯子,“这种事,以后不会再有了。”
宋愉已经醒了,她在这门口听了好一会,愣是没听出来,这俩人打什么哑谜。
钱谦低头,谈怀戎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掌握了你所有造假的线索。”
“只要你帮谈怀文作证,谈家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谈怀戎使出杀手锏。
钱谦摆了摆手,“不用了。”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一丝歉意浮现到他的面上,“只是我对不起宋家。”
何止对不起宋家,这次危机无法度过,无论是谈宋,都要有一段危机期,而承担这风险的,是谈氏的资金链。
一旦这件事的影响无法彻底消除,无论谈家还是宋家,都会出现资金链的断裂,最后便是工人大幅下岗,何止是对不起宋家。
但这些,谈怀戎没法说,他也不指望钱谦能理解这些。
伤神地捏了捏美心,谈怀戎开口,“所以呢?你还想要什么?”
“犯罪的是你,”他强调,“我手上的任何一条证据,”
“都能送你进去。”
很显然这句话影响到了钱谦,他收回看着窗外蹒跚小鸟的眼神,“我知道。”
“所以,我认罪。”
钱谦这么轻易地就松口了,谈怀戎意料之外的松了口气,和这些走投无路的人谈话,总是能带给比他商业谈判时更大的压力。
谈怀戎最近看了很多,不论走投无路的绝症少年,还是家人被挟持的、看起来风光无限的渠道主管,似乎人人都有难处。
他们的绝境,即使是见惯了世态炎凉的谈怀戎也产生了一丝恻隐之心。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目光转向窗外挣扎的鸟,谈怀戎的心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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