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走路脚不着地啊,做什么亏心事了?”
“什么?是谁做亏心事了?这么激动,至于么?又不是生离死别”说着还撇撇嘴,一脸笑地看着我。』文学迷Ww%W.ΔWenXUEMi.COM
程馨给了马东一个白眼,又顺带白了我一下,说:“马东,你来干什么来了?”
“呀,你看我,我妨碍你们了,没事,你们继续,继续。”马东说完,站在原地不动,抖着那条骨头。
“行了,都上复读班了还没个正行,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行啊,这考上大学都不跟我说,而是在这荒郊野外私会情人,意图不轨,恩?我这是见义勇为来了,哈哈,对了,什么学校啊?二本?”
我躲开马东踢来的骨头,说:“二本,凑合走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哎,要照我说,还不如补习一年,考个好的一本,起码也是哈工大啊,再说,咱馨馨不也还在么?”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明显感觉到程馨炽热的目光,连忙打个哈哈,说:“你就别提你那哈工大了,就你这样,每天吊儿郎当的,还有今年高考,看看你的分,我都不好意思说。”
“哎,我说航子,这你就不对了,你说的我心痛知道不?哎哟,我已经悔改了,上天知道我的心思,那就是好好学习,到大学去看姑娘去,哈哈”
“恩,不错,志向远大,我先去帮你探探虚实。”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真实的痛感,扭头一看,程馨泪眼汪汪,这孩子还是太脆弱了,“好了好了,不哭了啊,我们还可以写信么,再说,你家不有电脑吗?一到周末我就找你,好吧?”
“周末?复读班不休息,休息也就一下午。”马东还在一边活动着他的两片嘴唇。
“你少说一句不行啊?擦你。”我忍无可忍,哄女人本就不是比揭被窝容易的事,虽然哄了三年还是没有经验,这马东,一会回宿舍好好教育一下,必须管住他那张让我曾悲痛欲绝的嘴巴。
“对了,馨馨,我得去和老师谈谈,那5oo快的保证金还没拿回来呢,这临走必须得和老师絮叨一下,毕竟四年的教导啊,当了三年班主任,又到复读班教我,真挺不容易的,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老师不肯让我走,算了,我是决定了,李东,跟我走一趟?顺便看看老师,你到了别的班也没怎么见老师吧?”
“额,我不敢过去,考成这样,够丢人的了”李东一脸惭愧之色,夜空下的身影到显单薄,我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哎呀,这就对了,知道错了就好,谁让你当初不是打球就是看姑娘,你没我这本事就别吹牛,好好干,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别想那么多了,去了让老师看看你,她经常说起你”
大家这时都变得沉默起来,不知是我的话,还是因为即将的离别,总之,今晚,是因为我。
我和李东把程馨送回教室,准备先去地下室买点东西吃,没想到刚到楼门口就碰到了从行政楼过来的杨老师,我们私下称呼为秀姐,别看老师已是不惑之年,可看起来就是三十岁,我记得刚来高中报道时以为是刚从大学出来的研究生老师。
李东看见秀姐反射性地想要转身离开,被我一把拽住,看着从远处过来的秀姐。
“哎?你们不在教室上课,跑这来干什么?李东?”
这下李东想不说话也不行了,“额,秀,额,杨老师,我,对了,许航的通知书回来了。”说完就扭头定定地看着我,这厮,我白了李东一眼,说:“杨老师,我爸下午刚把通知书送来,我打算不读复读班了。”
“是么?好事啊,什么学校?”
“二本的,好像是长春大学。”我摸不准老师的意思,只能说这么多,因为我怕老师出于想让我上一个好大学的心态苦留我。
“许航啊,你知道的,如今找工作有一部分还是很看重这个学历的,其实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上一个重点,你也说了,今年是理综失误了,只要补习一年,明年,你一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何必这么急呢!是不是受不了了?”
老师啊老师,一语中的,“杨老师,我是这么想的,我觉着补习一年,还不如早去社会上打拼一年呢,现在这个工作经验也挺重要的,再说,老师,您也知道我家的这个情况。”
“许航,你也不小了,老师就是给你一个建议,大方针还是得你做主。李东,最近学的咋样?”
“还行吧,就是那样。”
“什么叫还行?正经点,好好学,这次高考就是一个教训,我知道你脑子好,那也得下苦工,多向许航学学,亏你们还是一个宿舍。”
“恩,知道了。”
一直以来都不知道离别是如此的痛苦,近在眼前的一切温情和痛苦就要离我而去,而从今以后,我将一个人去面对。突然就感觉到,一股羸弱之感,铺天盖地而来,掩埋了奔赴大学的欣喜,转眼之间,人物全非,变得陌生。
那些我曾经为之不屑的一切,我曾经为之莫名的一切,都在我脑中开始晃悠,像铁轨一样深深压在我的心上,隆隆的声音充斥耳朵,我爱的人们,我已经离开,离开你们的生活和视线,或许也将慢慢离开你们的言语和记忆,我将孤身一人,去哭去笑去生活,去我曾为之奋斗了数十年的生活中成长。
我爸坚持要送我去学校,19oo多公里的路程依旧长不过父亲沉默的爱,我说这么大了,而且并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完全可以照顾自己,我甚至还说了很多表现我顽强不屈的事迹,就是不想让父亲坐着闷热的火车受罪,他,真的累了。可最终还是和父亲一起踏上了北去的绿皮列车。去了火车站,我拿出新买的手机给程馨了一条信息,虽然我知道她的手机在寝室里,不过还是按耐不住了过去,连了六条信息,等她晚上看到的时候我早已坐在紧闭的窗户旁。火车站臃肿的人群和气氛让我头晕,接着脑子热,突然想回去,不知是脆弱还是依恋,我只能在心里胡思乱想着一切的幻想和不可能,稍微能让我分散一下过于执拗的注意力。
刚出了山西的地界,我就收到了程馨的电话,我挤到厕所里按下了接听键,熟悉的带着哭声的话语充满大脑,喉头酸,眼角热,鼻涕也来凑热闹,我强忍着安慰着我们两个,用我都不相信的想象,来使这悲伤尽可能快点消失,越说越心痛,只好转移话题,谈论着不疼不痒的国家大事和生活小事,最后厕所外边传来的敲门声愈演愈烈,我只好跟程馨道别,嘱咐她好好上课,好好吃饭。我在一张张憋得通红的脸庞丛中回到了座位。父亲依旧沉默,却明显一直看着我,不时问我饿不饿,渴不渴,时间就在这貌似不疼不痒的告别和回忆告别中流逝,我和父亲都显得十分镇定,并没有那种拥抱之类的仪式,我强忍着泪水叮嘱父亲保重,父亲亲切的笑容终于让我在转身的时候留下了泪水,我知道,父亲对我的爱,我一辈子无法偿还,竭尽所能,好好干。
父亲走了,他要去赶接下来回家的列车,这来回五十个个小时的颠簸只为了看我安全到达长春,只为了多送我一程,我亲爱的父亲,保重。父亲的背影和笑容,父亲的一切,将会一直在我心里,直到我化为尘土。
8月22号将晚,我来到了25个小时的终点站,长春站,满心满身的疲惫和乏力,触目所及,人海招摇,夕阳灿且烂,所熟悉的只是和本山大叔相似的口音,稍微有一种置身梦中的感觉,一天来窝在炽热的铁皮箱子中的狭小硬座所致的头晕恶心还在继续,掏出爸塞到我包里的健力宝猛灌了几口,抬头眯了眯远方不知何处的霓虹灯,一阵刺眼和心酸,算了,先找住的地方吧,明天才开始报到。
顺着人群,脚步挪动,看到很多人都去一个类似车站的售票窗口排队,我停了下来。在这未知的空间,对于我而言,急需引导,酝酿好普通话调子,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观世音面善的阿姨,我朝着她走过去,还没到她跟前就见她热情地想要把我拥抱,融化人的笑容对着我说:“小伙子,第一次来长春啊,来张地图报纸呗,挺便宜的。”
“额,阿姨,我想问一下,去大学怎么走啊?”
“你来张地图不就明白了?我这比别地便宜,咋样?”看来不给点甜头是不会说的,我心里想着,脸上挂上猥琐甜蜜的笑容说:“好,这两张都要了,多少钱啊?”
“一共5块钱,嗯好,对了,你刚才说啥大学?”
“大学。好像在净月什么的,您知道么?”我加重了您的语气,以示我对她的敬重。
“额,那块儿啊,我知道,这样,孩子,你看着那个轻轨站没?你到那买上票,然后坐着那个就能到了哎哎哎,姑娘,第一次来长春吧”
我看着她的表情,突然有些想笑,叹了口气,转身朝所谓的轻轨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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