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的恨意打了结,在她心上长满了荆棘,前世新婚之夜的画面再度浮现在脑海,胸腔堆积的恨像火山喷发。
她抬手将桌上饭菜全部打翻在地,连带桌案与高几上的摆件一瓶推倒。
江青吓得小脸苍白,颤声细语道,“太子殿下守礼之人,焉能行此损德伤风之事?兴许只是有事交代,迫不得已才行了下策。”
江青极力维护顾岫形象,千错万错都是楼满烟蓄意勾引。
杜清燕也很吃这一套,想到两人新婚时他都克制守礼,重来一世又怎会转变性子,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她僵直在原地,呼吸变得冗长沉重,像是铁链在地上缓缓拖行的声音。
虽她面容不再狰狞,江青面上惊云未消,反而觉得此时的她更加可怖。
垂下头故作忙碌的收拾地面上的残渣,借着清理打扫的借口遁走了。
庭院中花枝漫在曦光下,颤巍巍的抖动花瓣,蜂蝶纷至,争嗅芳香,恣意穿花戏叶。
江青原以为她已沉淀,不曾想片刻后她决然的说了一句:备马车,我要进宫。
普通官员无召不得入宫,她这是要入哪门子的宫?
“小姐何故如此冲动,若殿下与其曲水流觞,一时纵情,事情败露,若是传出去伤风败俗的人亦是她,小姐一直愁着手中无把柄,眼下可知老天赐了机缘。”玉青此言亦有私心,无非怕她闯下大祸,连累己身。
道理她都懂,可玉青怎会明白她心中执着,内心苦闷。
她势必要弄清楚,顾岫是对上辈子的她无情,还是此生滥情。
“备马车,莫要让我说三遍。”杜清燕浑身带着狂风怒卷的气势,头也不回的朝洞门走去。
玉青连忙跟上。
长街两旁,槐树荫浓如盖,鸟鸣清越。
马车轮子滚动朝前,沿途的景色如流水般倒退,古木长亭、屋舍、行人仿佛都在快速向后移动。
玉青惴惴不安的搅着帕子,据理力争的想要让她冷静下来徐徐图之,可杜清燕不言不语宛如冰雕一般看着屋外。
玉青口干舌燥,看着帘子摇晃出窗外景象。
快到护城河了,她一颗心不由提了提。
好巧不巧的,两人正好与准备回宫的顾岫撞了个正着。
杜清燕见了顾岫没有行礼,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底似两股暗流在涌动,是火也是冰,交织着互不相容。
“臣女有一事,想要恳请殿下解惑。”
玉青在一旁为她捏了把汗。
“何事?”顾岫并未责怪她失礼,而是眼锋未动,漠然冷清的看着她。
“请殿下借一步说话。”她转过身,往日伪装已寻不到一丝踪迹。
顾岫知晓清晨跟踪自己的暗卫定是她培养的人,心下也狐疑她到底想要翻出什么浪花来,便跨步风姿卓然的跟了上去。
这是一间不起眼的茶楼,亦无甚名贵茶品,简单朴素也冷清。
杜清燕看着呈暗黄色的茶汤,一口未饮,能这样与他面对面坐着,她心头的漫天飞雪,已逐渐停歇。
顾岫坐姿随意,另一手搁在弓起来的膝盖上,一手搭在茶桌上,虽不如往常巍峨如山岳,自有一番不羁之风。
面对这样的他,杜清燕只觉分外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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