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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思绪不过转瞬即逝,沈逸将视线收回。候着卫廷尉开始盥洗才上前席地而坐,赞者则由府中的管事担任。
沈逸垂下头,由着管事为他重新梳理过挽起发髻,庙堂之中倒是肃穆无声,日光洒下来照出皆着玄袍的人影。
他好像才生发出自己将要加冠的实感来,墨发又重新垂落下去。卫谦羽实在肖负,他看向卫廷尉的时候都会觉得有那么一时的恍惚。
显然这位传言中便大公无私的高官在此番大典上要更严肃一些,敛着面容为他一加冠。沈逸先披戴好了玄裳并黑色的腰封。
“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1]
沈逸低下头,等着正宾为他固定好黑色的布冠。管事口中读着冗长的祝词,刚开始的布冠不过譬喻衣食之能,他想,至少后商境内,总不会还有流民缺衣少食。
毕竟,那都是普天之下的王土,高位上坐着那样一位满是筹谋的鬼,那些王臣,大多都会像沈骞一样,专保自身,欺上瞒下的事也该算世间少有。
别的地方,也该一如长安城日夜不休般熙攘吧。
他随着赞者走回房中,由侍女上前替他重新束好裳衣后才迈出步子。
卫廷尉拿下那顶布冠,执着木梳给他设笄,二加皮弁,直等到管事替他系好细带之后,沈逸才作揖起身继续听过第二遍祝词。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沈逸看向周围的宾客,在如出一辙的玄服中想起自己的外祖。如果老爷子还在,这顶皮冠,由征战无数的老将军亲自替他戴上,这场大礼才算风光。
他终究看不到他想看到的人,也学不到霍岳说好要传给他的枪法,就连来自陇西的幼鹰,如今也没有人肯为他寻一只带到长安城中。
沈逸由管事引回房中,再披上新衣,便是一身素白。他看过镜中照出来的样子,分明又觉得自己有几分陌生。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三受爵弁,他抬起头整饰好绛色的衣袍,近来少穿的颜色倒总能托衬出几分好气色。沈逸弓身向卫廷尉再行一礼,便起身下阶到了沈骞面前。
先回礼宾客敬酒,才听得沈骞念出那两个字——自行,从此之后,便缀在沈字之后。沈逸弓身下去,默念着已经重复很多遍的字。
他的外祖,答应他的事情,终究还是完成了。
沈逸一一完成了谢礼,经由宾客,赞者,而后进了内室。“阿娘……”这是新岁之后,他第一次见霍氏。
沈逸瞧着座上依旧清瘦的霍氏,还是不自觉哑了嗓。又想起丧服已除,今日冠礼本不该如此,清了清嗓子弯下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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