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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很难生起气来,更不可能怨怼她,只是摇摇头,往远处去了,边走边想:不是正中下怀吗?那难受什么?不能什么都想要,像个伪君子。
陆修当真仔细赏析了片刻,说道:“我院中的幽兰开在冬春交季,而木芙蓉花乃是秋季盛放,遇霜而死,故而又名‘拒霜’,你的画工不错,可这两种花注定无法花开相见,我无法评价好与不好。”
慕容嫣依旧不急,反而上前一步,仰面时眼中又多了几分坚定:“我不惧怕霜雪,你知道的,我从不出席宴会,可自你云游归来,我每次出现在人前都是专程为你而来,不试怎知八月的木芙蓉无法开在雪天,我想陪你看这雪景,你愿意吗?”
陆修淡然道:“慕容小姐的事我并不知晓,也不该关心,我从来不爱看雪景,我站在雪中只是为了看人。”
他知道慕容嫣所说的雪景是何意,苏灵长阶证道之时,他在不老峰的长明殿前守了七日七夜,风雪无阻,他不能相救,那就陪她一起在雪中也是好的。
“你看的那人是苏姑娘吗?”慕容嫣的眼角微红了。
陆修不答,眼波中流溢出的坚定却胜似回答了她。
慕容嫣有些急道:“苏姑娘少年心性,对她那些亲朋伙伴都是一样好的,你怎知自己不是一厢情愿?”
陆修平静而肯定道:“她待我不同。”
回到玄清派安排的住处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今日是霜林集会的第一日,各派门众可自行游览,明日才是正式集会。
夜里的风灯有些晃动,摇摇曳曳如同鬼魅的影子,她躺在榻上,心中想着许多跟鬼有关的事,包括最初出现在风陵山庄的那只生魂厉鬼。
自厉鬼现身那夜起,风陵山庄被苏暮山翻了个底朝天,却半点炼魂的影子也没找到,那厉鬼再没露过面,半年多过去,江湖上也竟没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这正是苏灵想不通的地方,一开始她猜测,背后之人借风陵山庄琼花夜宴之机放出厉鬼伤人,以此造势,将这盆脏水泼到苏家身上,可目前来看,此事蹊跷,不像是直接奔着污蔑苏家来的,更似另有所图。
她忽然想到,那晚曾在清溪涧的草丛中捡到一缕厉鬼身上的黑雾,后又把那黑雾置于养魂的乾坤盅中滋养,想罢,她从包袱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镂空物件,打开铜盖,里面的黑雾已凝成了一个亮白的小点,那是精元,魂魄之本。
苏灵心中一喜,若是真能将这厉鬼的魂魄养出来,便能知晓谁是背后的炼尸人,只是如今精元尚小,化成魂魄还得有些时日,她不确定在这之前是否会有人发难。
不过若当真有人为难倒也不怕,这次霜林集会,风陵山庄做了万全的准备,苏暮山、秦婉儿带领精锐弟子前来赴会,另有二百名门人守在孤鹜山山门之外,苏旷、冷松吟和剩余弟子守在风陵山庄,若有危险情状随时来救。
眼下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一夜多梦,片刻不得安睡,以致翌日宴会之上也是精神萎靡,无精打采。
玄清派作为东道主,掌门孟照安和一众长老落座东方,陆修也在其列,苏灵克制自己的目光绝不投射在他身上,故而一直不看那边。
紫泉宫和风陵山庄落座玄清派下首,一左一右相对而坐,苏灵看了看,紫泉宫那边出席之人不多,为首的只有慕容嫣一位,慕容昭和紫泉宫两位天师都不在列。
苏灵心下生疑,低头思索,眉心不自觉蹙了起来,加之本来就神色恹恹,如今旁人看她只觉她憔悴不堪,奄奄一息了。
倒也不止苏灵是这个状态,众多小辈借此时机聚在一处,昨日玩得过火,深夜里还能听见打牌及喝酒打闹声,想必都睡得不早,今日听着长辈们商议修仙界大事,也觉得甚为枯燥,百无聊赖,都是强忍困意,神游天外之状。
直到两个极为敏感的字落入耳中,苏灵这才回过神来,眼神锁上正在说话的奉元道长,只见他落在席间,虽端坐着,却有随时随地剑拔弩张之感,嘴角噙着一丝鄙夷:“旁的事都议了,近日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炼尸之事也该议一议了吧。”
原本无精打采的听众听闻这句话精神都随之一振,双眼登时炯炯有神起来,无数双眼睛看向风陵山庄众人,最后目光都落在苏暮山和秦婉儿身上。
承受着众多目光的洗礼,阿蘅当即大怒便要起身,苏灵拉住她的手:“先别失礼,以免让人抓住错处。”
风陵山庄炼魂一事最早出现在江湖报刊上时,众人只当是野闻佚事,并未太过上心,可很快这类文章便铺天盖地而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但凡传得绘声绘色之事都不会是空穴来风,风陵山庄作为修仙界的顶流世家,有苏旷冷松吟两位绝顶实力的天师坐镇,哪怕修得是为人诟病的阴阳道,也一直是高高在上,屹立不倒,早就惹人不满,如今有这样的好戏看,自然只怕这把火烧得不够旺,也想来填一把柴。
奉元话音落了,也看向苏暮山,却见他和秦婉儿只是对坐饮茶,并不接话,仿佛此事与他们毫无干系,当即讥笑一声:“苏庄主,此事你该最清楚,便先说吧,以免稀里糊涂定了罪,你要倒打一耙没给你风陵山庄澄清之机。”
苏暮山这才抬眼睨他,好似听到什么好笑之事:“我竟不知霜林集会的议事章法何时改了,今年是孤鹜山做东,主理之人应是玄清派新任掌门孟照安,何时轮到你说话?”
“你……”奉元面上一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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