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刑警处长烦躁地问。
“或许这么说你们会觉得可笑,但我还是认为自己是科学家,只去陈述科学事实。关于那具尸体,我现在可以说,不是用刀刺死的,也不是用钝器打死的,身体表面任何外伤都没有。”
“那么只有自殺的可能性了。”刑警处长拍了下手掌。
“脖子也没有被勒过。从勒痕到表象反应,都没有在尸体上有体现。”
“嗯。”
“另外,食物中毒的可能性至少现在看来非常小。那具尸体上完全没有食物中毒的症状,当然如果投放我们所未知的毒药则是例外了。依我看,这种可能性可以排除。”
“为什么?”
“我本来不想说,但是,那具尸体喝了一肚子水。”
“什么?”迪克斯特叫嚷起来,“你说什么?不是酒吧?”
“是水,水。不是酒。他喝了一肚子水,把这件事弄清楚了,那么讨论其他这样那样的死因都是舍近求远了。”
“难道是……”
“对,是淹死的。这个结果我本来打算完成解剖后再自信地宣布出来。但现在我就可以说,十有八九没错,那具尸体是淹死的。他满满地喝了一肚子水,于是就死了。”查理·鲁帕顿如同亲眼所见一样笃定,淡淡地说。
“别乱说,查理……但是……等等,那个水,是什么水呢?”
“在这里无法分析那水的化学成分,但是阿莱克森的嘴唇和鼻孔等处都覆盖着微量的盐,因此……”
“不要开玩笑,查理!”
“我对每一个人的死都用严肃的态度来对待,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所以我很谨慎,目前不想说得太明确。迪克,那就是海水。你能接受吗?海水把阿莱克森淹死了!他喝了太多撑死了,所以我说他的死法很荒唐!尽管插上了只能从内部操作的门闩,也不能说屋内的死者是自殺。他不可能从这里下去,跳到海里淹死自己,然后又顺着螺旋台阶上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最后插上门闩。所以不可能是自殺!”
“哎,查理,拜托!你知道吗?这里是七楼,不是海底!如果你忘了就好好想一想。这里是圆形塔楼的顶部。这个地方怎么才能淹死人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好了,告辞了。你就是用枪指着我,更详细的东西也只能等解剖以后了。但是我刚才陈述的见解,这辈子都不会改口。你遇到棘手的案件了,迪克,我很同情你。晚安!”
驼背查理这么说着,慢慢地下楼,把失魂落魄的警探和瞠目结舌的埃里克等电影摄制人员都扔到了身后。
迪克斯特喃喃低语,慢慢望向里奇·斯比丁克,里奇·斯比丁克也看了看他。很显然,刚才他们郑重其事地讨论的问题,现在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两个警探伸出右手,焦虑地推开门。尸体已经搬走了,空荡荡的地面上只有贴成人形的白色胶带。然而,实业家趴在地上的奇怪泳姿,却清清楚楚地印刻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金字塔,美国10
警官们细致地检查了圆形塔楼的每层房间后,又马不停蹄查看了金字塔。所有地方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他们把所有相关人员都集中到金字塔的内部,正像艾维·特芙拉导演几个小时以前预料的那样,开始了冗长的讯问。以迪克斯特·克顿为首的警官们始终拖泥带水,他们根本弄不清案件的核心问题和关键是什么,这一点连门外汉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来自于新奥尔良警察局的老资格们,以前显然没有遇到过这类案件。他们如同人生第一次在大海里忘我畅游一样,面对着数量众多的各色人等,毫无目的的工作着。
在日本桥旁,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官努力把守桥头,不让任何一个涉嫌人员离开小岛。其实他们有点神经过敏了,就算桥头没有人把守,恐怕也不会有人冒着露出马脚的危险,企图离岛。
埃里克·贝尔纳认定,杀死理查德·阿莱克森的凶手并不在这数量众多的电影摄制人员中。用“认定”这个词不太准确,应该用“直觉”似乎更好吧。包括里奇·斯比丁克等三位保镖在内的所有和电影摄制毫不相干的人里,似乎不会有人会杀害实业家。
也就是说,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非常棘手的案件。从理查德·阿莱克森死亡时的姿态,到他死亡的原因,都没有弄清楚,犯人如同遁形一般消失了踪影。埃里克·贝尔纳,当然也包括众多的警官们,当天夜里所有在场的人的大脑全部一片混乱。
如果全部相信尸检官查理·鲁帕顿的结论,那么理查德·阿莱克森就是在圆形塔楼七层的密室里被“淹死”的。但这种说法实在离奇,令人不能接受。如果那房间里的尸体是“淹死”的话,那怎么看都是拐弯抹角的他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但现场是个密室,如果犯人故意利用这里来淹死被害人,就更是不着边际的痴心妄想。
难道,这样的推断当中还隐藏着某些合乎情理的缘由?如果是这样的话,至少埃里克·贝尔纳无法理解。
而且,里奇·斯比丁克在一九八六年八月十五日事发当天的上午十点前后,听到了理查德“头痛欲裂,让我再睡一会儿”的叫声。不管怎么说,这一点最令人费解,因为它表明理查德·阿莱克森是十点以后才被“淹死”的。
另外,淹死人的是海水。这么一来,理查德就只能是在飓风过后的光天化日之下,被什么人从塔上揪下来,扔进了海里。可是十点以后的三十分钟之内,汤姆·凯利和尤兰达·弗里曼二人在塔下的台阶处休息,后来里奇·斯比丁克等三个保镖又在金字塔外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六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圆形塔楼顶端的尸体发现现场。问题是十点以后,他们五个人都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可疑的人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简直像变魔术一样。
此外,埃里克后来才知道,里奇·斯比丁克还向警官们提供了这样的证词,可能他们觉得这种做法太幼稚而不好意思说出来。斯比丁克在风雨大作的昨天夜里根本没有关门,而是留了个门缝,用一根绳子通过门缝拴在楼梯的栏杆上,另一端则拴在自己右脚的鞋子上。
他用这种个性的做法来彰显自己的职业精神。
后来埃里克·贝尔纳和迪克斯特·克顿按照斯比丁克的说法做了试验。他们在四楼的水泥地面铺上了从外景队借来的睡袋,把拴在自己右鞋上的绳子穿过门缝系在楼梯的栏杆上。这样,在绳子不垂落下来的情况下,对于利用楼梯悄悄接近七楼的人来说,这条绳子的高度确实是个麻烦。要钻过去的话绳子太低,要跳过去绳子又太高了,何况是在飓风的肆虐之下。当时在室外的人都套着雨衣,穿着雨衣跨越这道绳索更是异常艰难。
而且这里说的情况,还是假设嫌犯保持着近乎病态的谨慎才能做到的。如果对付一般的神经质的人,在漆黑的风雨之夜,在路过四楼时肯定会不小心撞到左右横拉的绳子,结果自然就是室内的斯比丁克暴跳出来。
综合各种情况,从八月十五日凌晨两点到上午十点,里奇·斯比丁克将理查德·阿莱克森送上七楼,自己在四楼独自入睡的时间里,其他人通过楼梯上到七楼的可能性极低。
当然这并非百分之百的不可能。确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概率,会有极端谨慎的人注意到这条警戒绳,然后灵活地闪开这道障碍,爬上楼梯。
还有一点,让新奥尔良警察局的老油条和FBI的探员感到头痛。这条线索来自于这个事件中名气最大的演员松崎玲王奈。与带给警探们的复杂心情相反,她充满自信地说在十四日夜里九点半到十点之间,她在圆形塔楼附近看见了怪物。但这简单的证言却使得探员们心情无比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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