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昕儿不禁想到刚才简宏成对她的冷落。她心里玩味着,回想着司机的话,若有所思地笑了。
宁宥下班挺晚,今天与同事讨论一个设计的可行性,以往她都游刃有余,可最近心烦意乱,睡眠不足,听着那些年轻同事跳跃式的思维,她有点儿跟不上趟儿,因此觉得特别累。由于她没了一锤定音的自信,这个会议就越是意见纷纭,她的脑子越是乱。会议开到天暗还没定论,她只得宣布散会,明天再议。
她几乎是一反常态地,不讲究姿势地,低头快步走回办公室。经过会见室,被里面的人叫住。“宁宥,请客,我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宁宥连忙止步,她都不用看就知道是田景野,也不知哪来这么多的高兴,她连声喊着“田景野,田景野,田景野”,跳进会见室。脸上全是欢欣的笑,眼睛里却噗噗地掉下眼泪。
田景野不禁笑道:“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啊。那是我判决后你第一次去探监,我一听说是你,一路心里欢唱着你的名字,哈哈。今天正好倒个个儿。走,工作儿子都扔一边去,跟我喝酒聊天。”
“太好了。本来是想这个周末回家一趟,找你说说的。你来了真好,由衷的。”
“我给朋友办点儿事,完了想来看看你好不好。看来不是很好。除了老郝的事,还有其他?”
宁宥毫不犹豫地点头。但看看周围也是赶着下班的同事来来往往,只是问:“你好吗?看你眼角皱纹都浅了不少呢。”
“我不错,事业在走上正轨,朋友开始回来。但身不由己干了一件蠢事,调查前妻现在交往的那个男人的底细。比我差太多,未来结婚了,可能还得倒插门住进我的房子里。”
“中年妇女离婚后很难找到比前夫条件好的男人。走。既然你事业走上正轨,你请客。”宁宥很快收拾好,与田景野一起出去。
“你不离婚因为这个?放心好了,班长这个长期替补不知多想上位。”
宁宥不由得愣了一下,叹息道:“回我办公室,我喊个外卖。”
田景野惊讶,没有反对,进门后自觉关上门。“怎么,昨天班长来又惹事了?不就是假结婚嘛。”
“唉……”宁宥叹了声,却不知从何说起,还是先电话订个KFC全家桶。然后看着一言不发的田景野,“我跟班长之间从来没陈昕儿的事,他们结婚不结婚也不干我的事,我跟班长从来什么都不是。昨天班长是跟我告别的。”
“怎么回事?”
“还记得你说的那次探监吗。那次我们两个可以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你那儿是前妻听到宣判后提出离婚,我这儿是被我查出郝青林出轨。我们还都挺大公无私地不顾自己情绪低落,只顾着劝对方。”
“对,你让我体谅她。虽然我今天回想起来觉得她也不容易,你说的都对,可那时想法不同,人到那环境里,即使是我自己要进去的,心理还是会走极端。即使你劝了我那么多,我回去还是午夜梦回时,翻来覆去设想各种血腥计划,非常看不开。血腥计划,你想想我这个人一贯的性格,那时候会想出血腥计划。你想想。”
宁宥发了会儿呆,“郝青林跟你不一样。他有罪,他早已对不起我,他对我也已经没感情。”
“那时候没想那么多,那时候只想到我极端弱势你还落井下石。完全没理性的。相信我,那样的环境,完全不一样。”
“不能总让我忍啊,不能总要求没做错事的一方退一步啊。”
“不是让你忍,而是挽救你未来的生活。老郝那案子判得不会长,大概没等他把怨气戾气磨光就能出来了。到时你避不开他的,你跟他有个儿子在,是一辈子的牵连。我相信你忍得住的,最难忍应该还是当年他出轨时,你对我说这叫天崩地裂,叫崩溃,但你那时都熬过来了。现在你对他没感情,稍微拖几天他刑期就过去了,不难。”
“不一样。那时我以为崩溃,其实没有,我没怀疑人生。但这回……”宁宥眼前忽然冒出昨天与简宏成的分道扬镳,她自己也愣了。一个混沌的想法终于清晰起来,却把她吓得不敢言语了。她几乎是逃避似地赶紧道:“对,接受你的建议。”
田景野却是纳闷,“你怎么回事?看上去状态差到不能再差。”
宁宥摇头,不敢再说。正好外卖送来了。田景野去签收,宁宥的手机也响了。宁宥看到显示,却是陈昕儿。她没力气应付,掐了电话。
田景野进来,才把外卖放下,他的手机也响了。“陈昕儿?她回国……噢,来假结婚。”田景野接通电话。
“田景野,我过几天就会回去加拿大,可能以后不会再有见面机会了。”
“说什么呢,加拿大又不是天涯海角。”
陈昕儿叹气,“你看,我就知道你懂我在说什么,唉。走之前想跟大家道个别。礼拜五晚上你有空吗?我们聚聚,你辛苦点儿来趟上海。”
田景野也忍不住叹息,“我准时到。”
“能帮我请一下宁宥吗?”
“她到不了,她早跟我说过她妈妈家里要事要处理,本来周末我在家里等她的。”
“唉,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了。谢谢你,田景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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